看似不起眼的烟花之地,女子卖艺又卖身,更有老妈子先前说的,将完璧女子珠月卖身契赠与唐家公子。
银钱、消息、渠道.....上至庙堂之高,下到江湖之远,中间又有谁笼络人心之嫌。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他触手可及的那张椅子上,太子殿下也真敢做,不怕陛下问罪!
“太子殿下也是手段光彩!”林枫说。
“慎言,慎言!”
楚勉笑嘻嘻,心情大好。他摸回虬龙腰配挂上,一半是笑一半是忧,“不止太子,靠近皇城根上有一座十二角楼牌坊,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坐在最高处甚至能将天极宫俯视大半,好生豪气。来往之人络绎,多是要趁早朝时刻做一回俯视天子的人物,生而为大丈夫。”
楚勉压低声音,“那座十二角楼牌坊,隶属魏王!”
青年蹲坐角落,默默点头。不愧是一家子的亲兄弟,行事都这样尔虞我诈,你来一间柳月馆深入市井官途,我就敢要一座角楼牌坊俯视皇城。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也正意味着两人争端已事无巨细绽开,各方各面,如火如荼!比所料提前很多!
青年不禁感叹京城一滩浑水,远比自己的所想的深,也更加浑浊。
云立恒在旁补充,“休要小瞧那两位,说真话,他们所想不会这样片面!脚下柳月馆与皇城根前的十二角楼牌坊,多半是两人的脸面手段,用以崭露实力和统御暗处,再重顶多作为中枢一类运转的机构,分门别类行管理之责,真正深入市井流徒的渠道,嘿嘿,不是小爷妄自菲薄,小爷我不够格,接触不到!”
对这些云立恒一直很坦然。
林枫不说话,过会儿突然问云立恒,“你对那个叫珠月的女子,认真的?”
后者愣了好大一会,足足半刻钟,连忙挥手,脸上能拧出苦药渣子。
“那有什么认不认真,就那样呗,凑巧的时候见到凑巧的人,谁知道这辈子一块能不能再凑巧一回。”云立恒说道:“不劳林兄操心,我有计较。”
“什么计较,除了眼睁睁看她成唐怡的偏房,你能做什么?”
“这就够了,我会睁大眼睛目送她入洞房,劝她好伺候新夫君。”云姓少年安静下来,浮躁的情绪缓缓沉浸,整个人都像沉入水底,幽深且模糊不清,“我惹不起唐怡,云家惹不起唐家。珠月是我结发的女子不假,没办法,云家这么个破烂光景林兄也看到了,受不得丁点风雨,和风细雨也不行。我能做的只有等,珠月换云家安宁其实也值得。从根本上来说,她是我云家之人,为家中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应该的......”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抽泣。
身负重病又年仅十五的少年下意识撕扯胸口,剧痛迫使他冷静。
他知道自己很无能很懦弱,风骨全无,傲气不见,懦夫一个。其实他也恨不得和唐怡大刀阔斧地较量,诗书才气阴谋阳谋,他不输唐家嫡子。身份对等的情况下。他甚至有信心能将其逼得走投无路,溃败投降,给唐家抹上洗刷不去的耻辱,沦为笑柄。
可那又怎样,还是要服软认怂,没得选。他有个不让自己挨打的好娘,人家有个能让他在京城横着走的好爷爷和好爹。
他们间生而留存的鸿沟,可能是穷极一生无法跨越的。人家不必和他较量,门楣相差让他只得望洋兴叹,心爱之人拱手相送,连个屁也不敢放。只有这样云家才能安然无恙,严苛的父亲、顺从的下人,神秘难见的姑姑。早死的母亲......
这是原本的云家。
“别着急!”林枫在心里念叨。
青年很清楚无奈放弃的感觉,就像温水煮青蛙,日积月累,咬牙切齿百爪挠心,恨不得吃肉啖血发泄出来。那个亲手将他送上试验台的女孩,让他品尝过很多次。所以他更明白,眼睁睁的放弃,一点不比拼尽一切的努力轻松?撕心裂肺的痛苦无奈和屈辱,就是给人套上的甩不掉的牢笼,死也不得解脱!
十五岁,还小,有点早恋,早恋不是大问题,可那种放弃的感觉是能逼疯一个人的。小孩不该这么早承受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