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滢很意外。眼下正是一体同心、同仇敌忾之机,杜振竟置身事外。委实有些不合群。
但无人多问,本欲出言争执的几人默默把话吞进肚子里。
陈滢点了点头,对这帮子所谓的才人,他本就没报期望。口舌之利几近名家诡辩,唐怡也败下阵来之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他低头整整袖口,“先前云兄弟所言在理,柳月馆是生意楼,看银子。按说林兄瞧上辉月阁,是辉月阁的福气,我陈滢本该相让。可话说回来,这屋子陈某也中意的紧。不若如此吧,你二人出价几许,我陈滢双倍奉上。请林兄割爱,休与我争!”
一颦一笑,风度翩翩。
青年敲着桌面,为难道:“有些难办!”
“哪里难办?”
“林某初来乍到,云兄为尽地主之谊,诚邀在下而来。”青年道:“有道是君子怀德,说让就让,在下岂非成了见利忘义的小人!”
陈滢黑着脸提醒道:“林兄莫忘了,此处是我陈某人先来的!”
“不敢忘,正因陈兄捷足先登,林某才多费口舌。若我先至,你门槛也进不来!”
陈滢皱眉,不知是心存不满还是不能苟同,片刻后道:“林兄当真要与我争上一争!”
“林某也不想,不如陈兄就此退却,皆大欢喜!”
陈滢哈哈大笑,所有人觉得他会反唇相讥,但他真的起身离开了。杜振唐怡紧随其后,余下之人鱼贯而出,一盏茶的功夫仅剩林枫三人。
陈滢去而复返,站在门槛上,“休要误会,陈某无意相让。你我均为寒士,读书为业,比斗动手动脚就落了下乘。可要舞文弄墨,一来林兄才高八斗,陈某委实不敢相与,二来不免俗气,古今文人凡有龃龉,皆文人相轻,才气论胜败,实在无味的很。所以陈某斗胆,与林兄赌一桩大的!”
陈滢顿了顿,沉声道:“规矩按我的来,辉月阁让给林兄也说得过去。”
林枫想了想,很有几分道理,便示意继续。
陈滢话音一转,“听闻云兄弟与珠月姑娘私下结发,可有此事?”
珠月如闻霹雳,脸色煞白,瘫倒在云小子怀中。古琴摔在地上,碎裂一角,是上好的楠木。
云立恒抱紧她,“是又如何!”
“云兄做事不地道呀!你将唐兄台置于何地!”陈滢拍拍手,无所谓道:“云家独子云立恒,根骨奇佳生来早慧。七岁成字九岁赋诗,十一往后再无眼中物。张天师留下谶语:祖龙死而地分,晦不祥而人杰出。你我见过多次,无缘坦诚相见!”
“林兄远道而来,其师受天子征召,乃京城客家,本就不该相争。他又是为你出头,我以地主之便欺人太甚了,就更不该了。所以这桩赌斗,云兄弟接下吧!”
几乎是命令的语气。
“琴棋书画,四书五经,立恒奉陪到底!”云小子脊背绷直。
陈滢道:“都说俗气了,咱们随性些,赌一把!”
“赌什么?”
“三日之内,珠月姑娘赎身文书双手奉上,一月为限,就赌云兄弟能否娶珠月姑娘过门。”陈滢笑:“我赌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