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方文龇牙愁苦道：“我就很迷茫了，林兄你一直是个文弱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有点怕事，偶尔还有些血性意气，为避是非，敢与晋王躲在洞里。你这幅样子太差劲了，实在不知如何相待！莫不是让在下自认招子瞎了，看错了人？那还不如林兄帮我挖了！”

察言观色、识人之能，经过多年磨砺，方文胸有成竹。

林枫呆呆道：“乐意代劳！”

方文一愣，旋而瞪眼气道：“去去去！不借了不借了，送客！”

远处下人捂嘴偷笑，方文转头一瞪，几人立刻面目威严，作不容情面样。待人和蔼却素有威名的主子蒙头吃瘪，还是头一次见。所以方文转过头去后，几人面容大变，脸色古怪，想笑不敢笑。

青年玩味道：“不是不愿交恶魏王么？”

“可别这么说！好像我本与他多亲近似得！”

“不是么，不论尊卑而言血亲，他该喊你一声舅舅！”林枫说。

方文冷笑，“照你这么说，太子晋王也该喊我一声舅舅，连同杀父弑兄的清乐与今岁初封的安阳殿下，也该如此！你觉得我与他们之中，那位走得近？”

他如是一说，林枫也觉确实如此。诸多嫡皇子女之中，他走的最近的应当是太子。并非他中意楚承因而率先列队，而是因国之储君身兼统御六部与听政之责，多半与他有关，君臣之属，低头不见抬头见，两人皆以谦谦君子示人，不善厉色而行，自然显得亲密。

但绝非意味他亲近太子，正相反，他更看好魏王。毕竟魏王是后来者，能以孱弱之姿一步一步走到今日，顶着夕日国储之威与其分庭抗礼，足见其能高出太子一手。在这等争端中，高出一手便高出无数胜算，值得压上所有赌注！

而被称为糊涂兄青年，愣是掌控天大的财力物力权势，坐观虎斗两不相帮。很不合理！

“听闻清乐公主年少时，糊涂兄教训过她？”得知林枫赴宴听潮阁时，陈老与他说过此事。到底是他救少女脱险，姓方的若与清乐不对付，保不齐敌视他。

陈老未见方敬亭，倒是小觑他了。

“美艳皮囊罗刹心肠，该当教训！”方文撇嘴：“莫提此事，扯远了！”

林枫嗯了一声，闭口不谈。方文捡起石子扔进湖面，打出一串涟漪，林枫出神道：“查一查陈滢何时去柳月馆，唔...唐怡也查一查！”

方文仍旧扔石子。青年知他听到了，“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我怕他想不明白是谁的报复，给点提示！”

“陈滢本不该出现在柳月馆！”方文看着湖面忽然说道：“十二角楼牌坊与柳月馆势不两立，他不该出现在柳月馆！”

林枫拍拍屁股走了，声音从远处传来，“与我无关，太子魏王素有龃龉，林枫人微言轻，管不着！”

人走远了，方文盯着湖面，忽然将石子砸进水底，镇起一团泥沙随水波越扩越大，仿佛黑雾。他拂袖苦笑。人微言轻？林十九啊林十九，你也太妄自菲薄了！你知不知道，林正给你留下多大的香火情！

百座文台，不及其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