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红衣衫的女子缓缓而来,停在倒地男孩身边伸手去扶,清秀面目满是心疼。
老道轻喝声出声,及时打断。
女子一怔,敞开大袖盈盈敛衽,大礼到底。老道懒散挥手,连她的唱礼也不听,就说道:“清乐丫头行事,愈发乖张和不讲道理了。”
女子诚惶诚恐,解释道:“主子吩咐,下人照做便是,小人小小掌司,不当家!”
老道笑眯眯打量,老眼在娇躯上下来回扫视。准确些说,是在她紫红衣衫上来回扫视,定格在隆起的胸脯,一道宽大金纹上。
女子如坐针毡。
“与老道殊途同归的大和尚,戏说出家人不打诳语。实则是暗中,谁也无有这秃驴谎话连篇。可大和尚有一言,老道是要承认,他提说,背后论人是非,必是非人,暗中阳奉阴违,必不如兽。”
老道人不胜唏嘘,“理是这么个理,他乃释家执牛耳者,半步身后的师兄师弟们,都也名动天下,深山古刹难挡鼎盛香火。何如大和尚妙叹众生,天底下最该勘破之人,变得偏激且刚戾了呢?”
女子冷汗涔涔!
“还不是些貌似忠良,鞠躬尽瘁,必要时又能舍生忘死,死而后已之人,一个个倒换子丑寅卯,使得主子将信将疑,又不能改过,最终凄凉收场!”
“老头,你说的什么意思呀!”女孩揪住老道发髻。
老道笑而不语,说:“长大你就知道了。”
女孩似懂非懂,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
紫红衣衫掌司噤若寒蝉,汗毛倒竖。耳闻不如目见,被天子奉为国师上宾的天师,眼光毒辣,像是能将女子作瓷冰瓷娃娃观赏,从头到脚晶莹剔透,纤毫毕现,通透无比。
老道言中的大和尚,想来是殿下枕下佛珠之主,那位名动京师的大禅师了。
每一个字,落到地位颇高、人人见面且要恭谨稽首的女子耳中,都重愈千斤。
女子不自觉遮挡皓腕。
些小动作,哪里瞒得过老道。老家伙冷眼一瞥,吓得女子一个激灵,便不再作声。
旁观者清,老道遗世独立,游离权柄之外,又有俯瞰之能,人人尊崇供奉,自是比京师这一滩烂泥里的当局者,看的更清。
所以那一眼,不乏有敲打之意。
“奴婢是好意!”女子口干舌燥,很是心虚。内衣深处的绝好风光下,汗珠顺晶莹玉肌滑下,跨过高山峻岭与柔滑平原,被布衣吸收了去。
小男孩恢复力气,站起了身子。脸上还有乌黑青筋,只是颜色淡了。乞丐窝棚里摇尾乞怜的兄长,又要顾全自身,又要照顾妹妹,小小年纪看透世态炎凉。所以听女子辩驳,他双手抱胸,有气无力道:“你会把令堂冒卖给柳月馆么!”
女子惊呆了。
老道轻喝:“胡言!”
小男孩冷哼一声偏过头去,固执己见。
青楼边上最好乞讨,人也最多,男孩每次拖着小身板跟一众大人揪扯摔打,遍体鳞伤,才能偶尔占到几乎远到天边的一个位置。那个位置风光不好,常能看到他这个年纪不该看到的肮脏丑陋,所以知道太多无心无意,却惨被促成的丑恶。
卖儿鬻女,典当妻妾,无所不存。
男孩眼中,女子无疑所属此类。
“有心无心,错了便是错了。”老道肩抗女孩手拉男孩,从倒地两人身旁漫过,不看一眼。
天道昭昭,不漏一人。行事有功过,因果有赏罚,天理不容之事,自该严惩不贷,这就是所谓的报应。只不过报应一事,多为人为而非天谴,老天爷不见得有闲工夫,遣你一回。对此,老道门清。
“去,拿来!”老道直指男孩。
男孩乌黑脸面一扬,双手抱胸,一动不动。老道捶胸顿足,“活该让人扶你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