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沉默很久,在身份尊贵的男子面前翻来覆去,躺在篾席上,仪态全无。
男子静静等着,眉头不仅未曾松懈反而越皱越紧,深觉这个年龄不大惹人轻视的青年,是个的的确确的棘手角色。他的想法,与京师之地的轻情意而重利弊,显得格格不入。
良久之后,木笼之中的青年其坐直身子,摆出长谈的架子。
男子抿嘴一笑,“你动心了!”
青年面色平静,说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殿下果真厉害,诱之以权钱美色,动之以人心所求,哪怕正统儒家君子和释家方外之人,不恋身外之物,深明大义,绝难逃过殿下魔掌。如此权衡,必然是利大于弊的,所以被殿下唤两声废物,倒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之事了!”
“啧啧啧啧,厉害呀厉害,我这等凡夫俗子,果然不能与殿下媲美。”
青年轻轻摇头,自嘲笑笑,打开身旁一盒糕点,是那位不知名的绝美女子所赠,尝了一口,不知是不是味道不错,又点了点头。
又往嘴里扔了一块,青年一脸毫无诚意的羞赧神情,“味道不好,就不请殿下品尝了。”
说着又扔了一块。
男子不以为意,缓缓起身,“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明日有人接你入府,一应所需,自然有人为你打点妥当,但有所求,也可知会本王。人贵自知,些许小事便不必寻我,莫学陈滢,四年前入府一月,因玩弄女子致死,害本王大费周折。”
“给你一月时日,好好让本王瞧瞧,你这不那么废物的废物,有什么本事。”
挥挥衣袖,魏王转身欲走。
青年呵呵一笑,“殿下在说什么?在下什么时候说过,要入住魏王府了?”
抬起脚步未曾落下的男子,身子陡然一僵,因心境波动一时不稳,一脚杵进秽水中。登时,令人作呕的恶臭味沾染整条小腿,奇臭无比。
男子猛地转头,深黑眸子迸发出猛烈杀意,狞亮可怖。
传言魏王曾任禁军百夫长,用以强健体魄、砥砺心性、演练兵法,与行伍杀才同吃同住,耗时半年余。
虽则那时殿下身份高贵,不容有失,禁军麾下杀才,上至统领将帅,下至持剑兵卒,均多有照顾。但行军操练便如大军开拔,哪里容得半分懈怠?
因而细皮嫩肉的皇子,真真切切习到军伍英雄气。
之后言传,殿下行伍期间练就一手刀术,大巧不工著称,劈砍横挡,简洁至极又凌厉无匹,护卫京畿时手刃敌寇十余人,多次受赏,拒接,后返魏王府。
只不过对于这番说辞,被人当做好大喜功待之,极少谈论。旁人眼中,自然是殿下受不得行军之苦,端坐营帐受人供奉,临了又忌惮流言蜚语,编造说辞挽回薄面而已。
只在现在,男子猛然转头,一瞬迸发的杀意如江河灌顶,使得青年从内而外衍生出极端的恐惧感。
林枫知传言不虚,没染过人血人命的汉子,绝不会有这般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