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寻一位高人,能破解我儿时所见的异象。”沈如晦回。
“异象?”无眠不解。
“大概我十六岁那年,我与父亲在西山打猎,当时我们住在山顶的一处小屋。清晨我醒来,还未日出,我看见一头体态巨大的异兽在山间穿梭,但转瞬又化作云烟。”沈如晦说这话时,仿佛又回到当年。
“你看见的,可是一头鲲鲸?”无眠惊叫出声。
“是,你怎么知道?”沈如晦看向她。
“因为我也曾见过,我在宫墙之上见到那遮天蔽日的巨鲲,吓得跑掉了鞋子。”无眠说着,又想起那日父王温暖的手。
“后来我打听到,那可能是幻术,听闻逻裟有位浪人可解此术,我便想带你来寻他。”
“天色已晚,颠簸了几日,不如我们早些歇息,明日再去。”无眠说。
“也好,反正我知道他在云霄宫下的一处小屋独居,我们明日早点动身。”
回到旅店,沈如晦仔细检查屋内,门窗和柜橱都细细查看。
“你这么小心做什么?又没有人会追杀我们。”无眠扶额。
“出门在外,多加防范是重中之重。你这样迷糊,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沈如晦看着她,笑的一脸宠溺。
“我先去洗澡,我箱子里有你睡觉穿的衣裳,我就知道你会忘记,我装行李的时候,一并装了。”无眠说罢闪身进了屋内单独的浴室。
沈如晦打开箱子,翻找起来,无眠的箱中净是脂粉的香气。一块白色的手帕吸引了他的注意。
说是白色的手帕,其实是一块月白色的贴身衣物,形似肚兜,但又比肚兜小些。
月白色的四角形布料,下角用红色的丝线绣着两个小字,他凑近看,那两个字是“无月”。
他突然红了脸,又气又羞,把它塞进了箱子的最底层,若无其事的翻出睡衣,坐在床边。
那夜,沈如晦迟迟无法入睡,他一直反复想起拿块月白色的肚兜,想起那刺眼的“无月”二字。
他知道无眠不爱他,但若真实的见了今天的场景,他又忍不住低落起来,为何偏是这个叫无月的。无眠竟然用情已深。
他翻来覆去,无眠面对他睡在他身旁,呼吸轻缓。
秋夜的空气中有落叶的味道,混合着微风飘进屋来,不知何时起,无眠习惯掌一盏小灯入睡。
借着暖橘色的灯光,他看着她的脸,看着他年少绮梦中的少女,她轻微颤动的睫毛,她深褐色的泪痣似一颗未染土的种子,只看一眼,就在他心里生下了情爱的根。
他忍不住伸手抚她的脸,即将触碰时又收回手来。
他突然想起童年时用罐子圈养的萤火虫,只亮一夜就会死去。他看着她,她看起来就好似一簇萤火,他不敢睡,也不敢碰,他怕她会骤然熄灭。
无眠的手突然搭上他的腰,轻轻的拢了拢,呓语了几句。
他没听清,只觉心跳加快,轻轻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努力睡去。
逻裟的夜晚静的出奇,不似尽欢城声色犬马,夜夜不休。
这几日舟车劳顿后的难得宁静,沈如晦分外珍惜。
明日还要去寻那浪人,他不再胡思乱想,终于在夜深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