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旁的中年人拉了拉夏悠的衣角,低声道:
“王员外是贵客,夏家要送到正门口!”
“是,族叔!”
按照记忆中的应对方式,夏悠规规矩矩行了一礼,不敢怠慢,侧身引着王员外大步往正门走去。
在这西阳城中,他目前所处的夏家,并非什么太大势力的家族,只是普普通通的商人罢了。
虽然家境比较殷实,但按照士农工商的排名,社会地位确实不如王员外这种官绅地主。
两人一路穿过中堂和庭院,默默往夏家大门走去。
或许是因为夏老爷子突然去世,一路行过,偌大的府邸里人烟稀少。
仆从们都在后面灵堂帮忙接待宾客。
“贤侄。”
跨进前院时,一路始终没出过声的王员外忽然开口:
“为人子者,身体发肤都受之于父母,那么,若有一天,父母想要收回来,你心中会否甘愿?”
夏悠心里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问出如此古怪的问题。
原本准备脱口而出怼一句“神经病”,但念及现下这个与华夏古代极为相似的陌生世界,他觉得不能太秀。
想了想,便按照前世所知的几句广泛儒学经义,平静的答道: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天理常态。”
“好!好一个‘君为臣纲,父为子纲’!”
王员外似乎很满意夏悠的答复,微胖的脸上露出笑容:
“早就听说贤侄饱读诗书,又至纯至孝,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他的声音突然转低,带着一丝耐人寻味:
“只希望贤侄别忘了刚才的话,能言行如一......”
真的有病吧!
别说我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即使是,这具身体的母亲早亡,父亲也在昨晚归天。我这一身皮囊,还有个屁的人收回啊!
夏悠暗自腹诽了一句,脸上则迅速露出符合原身人设的赧然。
原本准备随口谦虚几句,但是,当他眼角不经意间扫过王员外的表情时,心中蓦的一突。
总觉得眼前的家伙,那张胖乎乎的祥和脸上,有着一丝迫不及待和......隐晦的残忍。
阴凉的冷风徐徐吹来,配合后方灵堂时不时飘入耳际的低沉哀乐,更显得鬼气森森。
............
“呼——”
站在门口,目送着王员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街角,夏悠轻轻呼出一口气。
“莫名其妙的王员外总算走了!”
刚才那家伙,虽然自始至终都如寻常富贵乡绅一般的和蔼,但夏悠总觉得与之相处交谈时,心头会升起一股沉甸甸的压抑感。
特别是那个神经病的问题之后,异常越来越明显。
就仿佛自己是只懵懵懂懂的小白兔,却不小心跑到了大灰狼的身旁,从灵魂深处都在涌现出毛骨悚然。
“我穿越的身份是商人子弟,而王员外是乡绅地主,想必即使同在这西阳城,以后也不会有太多的交集......”
立在门边怔怔的待了一会儿,擦了把冷汗,夏悠才转身,准备回灵堂继续招待宾客。
马上就是午时白宴,一大帮前来吊丧的宾客都需要安排妥当。
不过正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疑。
“这宅子上空好浓的怨气!”
怨气?
夏悠脚步一顿,挥手制止了想要关门的仆人,回头看去。
却见夏府外清清冷冷的街道上,正站着一名脸上带有几条长长刀疤的凶恶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