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高悬。
陈青坐于木凳斟杯饮茶,左腿上依然平放长剑,秋日凉风带着早冬的寒意习习进窗,撩动了他遮耳的长发,清秀瘦弱的脸印在月光上着实耐人。
风动,人动。
“知道你会来。”
陈青转身借着月光看向似曾相识却又无尽模糊的朋友。
“你这反应还是慢了些。”
“其实我该料到的,可惜太傻。”
“哈哈,”沈飞带着一贯的笑劝道:“我看,你就不要勉强自己了,下贬一年后总局也不会要你。”
“我已能使得‘灵力三招’了。”起初新人们共学“灵力三招”时沈飞学得最快也最好,只陈青花了他两倍还多的时间才得以实用,陈青的言外之意自是不怕苦功。
“一年的时间总局能培育多少更好的神兵?自几十年前设局以来,神兵局只下贬了两人,一是周凛南,二便是你陈青,你知道为什么吗?”
陈青不答。
“周凛南是自请下贬,他太聪明,知道在局里太抢风头会招来祸患,便到人间做个王。而你呢,你是太傻,许多东西怎么也无法教你,你也学不会,明白吗?”
“你聪明到与秋瑾言一般见死不救?”
沈飞瞬时冷脸几欲哽咽道:“有些事你还是永远不要知道的好。”
“你来只是为了让我离开?”
“瑾言的事莫要再管。”
“那你该去找牧使长。”
沈飞摇头叹气:“我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她肯听我那要你干什么?”
出了小二令人寒颤的家,牧使才打趣道:“不会喝酒的确是世间憾事啊,酒入愁肠不作相思,也解了闷,更何况我本不愁。”
黑衣使劲撇嘴道:“嗬哟,黄海的事你不急?”
牧使抬额斜眼看他:“怎么什么时候都有你插话?”
“插话?我是好心提醒!”
“行了,先回局吧。”
踏门,闻得元井花香,牧使笑着叫道:“罗颐回来了,曾姑娘可好了?”
厅内二人赶忙出来,曾新脸色慌张地跑向牧使惊道:“使长,出事了。”
“又出什么乱子了?”
曾新看看小逃不安道:“使长可还记得送小逃回来的‘大侠’和黄袍?”
小逃听了心中一沉问道:“怎么了?”
“他俩都被黄海杀了!”
“什么?死了?”
牧使歪头愤愤:“又是黄海,等着!”
曾新低头,蜡黄脸上又露难色叹道:“今日响午,盐商帮会发了布告,说是只要情报局纠缠不散,他就一日杀一人。听了这事,他俩气不过,既要为鱼王报仇,又要替民除害,谁知刚去不久就传了噩耗。”
陈青注意了许久未话的罗颐疑惑道:“罗姑娘怎不说话?”
曾新无奈:“是被温计白给骗了,饮了‘家白醋’。”
醋坛子?
“什么时候被骗的?当时干什么来?”
罗颐与曾新互换眼神,曾新幽幽指向正厅:“他,就在里面。”
牧使大踏步走去:“什么人敢擅闯十二局?”
厅内,水莹肤色、弓着熊背的温计白不计厌烦地尝着一杯花茶,红棕色大醋坛鹤立桌上,格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