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滚滚,大雨如注,一高一矮两个纤细的人儿,穿过雨幕,向着灵州西城的桂花巷而去。
由于桂花巷距离西城门很近,从赵府这边过去,并不算远,不多一会儿,赵月荷和巧儿便出现在了桂花巷的那个铁匠铺子门前。
浓浓雨幕笼罩的是一片低矮破旧的房舍,铁匠铺子前面的那块旗帆破旧得只剩下了半块儿在风雨中苟延残喘,即便下起了大雨,临巷的门板也没有遮上。
赵月荷看得皱眉,从巧儿说顾文生只有一身换洗的衣服那会儿她就猜想过顾文生住的地方不会太好,却没想到,竟然不好到了这番境地。
私宅不能乱闯,巧儿站在门口喊了几嗓子:“有人吗?有人吗?”
铁匠铺子的后堂传来一个男子的身回应:“外面雨大,有什么话进来说…”
算算时间,她两往赵府跑了一个来回,要是往日,顾文生应该是回来了。
巧儿抬脚就当先往里走,赵月荷跟在身面。
不多一会儿,两人来到后堂,后堂里一左一右有两个房间,此刻都是房门大大的开着。
巧儿酝酿着语气问道:“请问顾文生在吗?”
“哦…找他啊!”
东面的房间里伸出一个脑袋,头上还盯着一个木盆子,瞧了站在雨里的两个人一眼,便又忙着缩了进去,骂骂咧咧道:“早上就出门了,就住西厢房的,你两自己去瞧瞧回没回来…”
巧儿撒丫子往西厢房跑,反正门也是开着的,伸着头一看就知道了。
却不料,巧儿伸着脑袋就那么看上一眼,顿时就眼睛一红,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赵月荷跟着看去,也是顿时一怔,只见那个不大的房间,此刻正是千疮百孔,从瓦片上集聚的雨水成溪而下,比之外面下的雨,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房间里那张不大的木床,已经被浸满,正在滴滴答答的滴着雨水。
想想曾经的顾文生,可是货真价实的京城大官家的少爷,竟是沦落到了这般境地。
这样一个四面漏雨的房间,如何能够住人?
赵月荷看得心里直泛酸,眼睛也跟着红了,不过她没有像巧儿一样哇哇大哭,而是破天荒的骂了一句脏话:“你个黑了心的狗房东,这样的房子也敢租给人住?”
老秦瘸着腿,顶着个大木盆从东厢房那边出来,对于赵月荷骂他黑心狗房东也丝毫不动怒,反而感觉很理亏的样子,讪讪道:“嘿嘿…正在攒钱修,等下次下雨就不会这样了…”
赵月荷和巧儿哪里还有心情来听他的解释,巧儿哭得泣不成声,问他:“我家姑爷今天出门带伞了没?”
老秦一怔,本来想说你看我都是顶的木盆子,这家里你要是能找到你一把伞,算我秦怀志输,不过看着两个姑娘喷火的眼睛,他又不敢拿出和顾文生说话时那种吊儿郎当的腔调,只好缩着脖子回应道:“没…没伞啊…”
赵月荷哪里还有心情和这瘸子说话,直接拉着巧儿转身就走。
老秦被弄得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姑娘闹的哪一出,不就是淋个雨嘛,还能要了命不成?
他凝视着赵月荷和巧儿转眼间就消失不见的方向,忽而想到昨天那群要来掀他房子的那群青皮无赖,顿时目露精光:“玛德,那小子不会是被人堵了吧,这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随即,老秦顶着个大木盆子,身子一窜,一瘸一瘸的跑进雨幕里,竟是快若惊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