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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雄.试论抽签民主的理论意义与可行性[J].山东行政学院学报， 2011，(2):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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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雄.“试论抽签民主的理论意义与可行性.“山东行政学院学报 2(2011):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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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雄.(2011).试论抽签民主的理论意义与可行性.山东行政学院学报(2)， 13-16.}

试论抽签民主的理论意义与可行性

王雄

(南华工商学院思想政治理论教学部，广东广州 510507)

摘要:以选举为模式的民主存在贵族化、精英化等诸多问题，以抽签为模式的民主可以扩大民主的参与广度，消解其精英化倾向，一定程度避免影响选举民主公正的诸如财富等因素的负面干扰，因而有着重要的理论意义。但是抽签民主的也不能完全避免财富等因素的负面干扰，其作用的范围局限于小规模共同体，可行性值得探讨。

关键词:选举;抽签;民主;可行性

以抽签为模式的民主在古希腊时期曾经一度盛行，但是在2400多年的民主理论的发展实践中，选举逐渐取代了抽签成为主流的民主实现模式。关于选举的民主研究可谓汗牛充栋，而关于抽签的民主研究则乏善可陈。随着选举政治的发展，近年来西方学术界开始反思选举政治的种种弊端。面对选举政治的诸多问题，有西方学者建议用抽签替代选举［1］P247，或者用抽签来弥补选举的不足［2］P479－480，以此试图消解程序民主与理想民主之间的矛盾，使现实的程序民主更加接近理想民主。

一、问题的提出:选举的精英化

在近现代民族国家中，代议制民主几乎成了民主政体的唯一形式，而以选举为模式的民主又成了代议制民主中选举代表的唯一模式。当近代民主理论家熊彼特提出关于民主的经典定义之后，人们对于民主的认识几乎等同于选举了。但是，随着民主理论研究的不断深入，以及现实中以选举为模式的民主政治的演进，这样的民主模式越来越多地暴露出它的弊病。

就民主的理想而言，它要求民众在政治参与中都享有平等的机会。在平等的参与机会下，民众才可能被平等地代表。但是在以选举为模式的民主政治中，选举越来越倾向于寡头化和精英化，普通民众只是被精英所统治的“被统治阶层”，以选举为特征的民主越来越具有贵族制的特征。卢梭评价英国以选举为特征的代议制时说:“英国人民以为自己的是自由的，他们是大错特错了，他们只有在选举国会议员的时候，才是自由的，议员一旦选出之后，他们就是奴隶，他们就等于零了。”［3］P121马克斯·韦伯认为，人类社会只有一种可能的统治，那就是职业政治家的统治。现代民主政治与其说是以选举来决定领导人，不如说是政治精英鼓动民众来招募追随者。

以选举投票为模式的精英民主并不追求人民主权的最大化，它只追求一种最低程度的民主实现，即通过定期的竞争化选举，实现精英之间或者精英集团之间权力的制度化更替。人民的作用不是直接的参与政治决策，制定公共政策，而是通过选举政治领导人表达其政治偏好，影响公共政策的制定。

然而，需要追问的是，当普通民众只是投票来选举这个或者那个精英或者精英集团来领导，而不能够直接参与政治，那么这样民主是否在实质上就已经成了“选主”，普通民众的平等参与机会、平等地被代表的机会和平等地影响决策的机会是否在实质上就已经被剥夺了［1］P45?民主的精英化至少导致两个问题:

首先，精英主义助长社会的不平等。在精英主义者看来，普通民众是在政治上无能的，民主制度必须依靠领袖的智慧、忠心和技巧。大众在最好的情况下，是柔软、迟钝的材料，在最坏的情况下，是贪得无厌的动物，只会损坏自由和文化，而精英则是具有统御和创造力的领导者。反精英主义人士认为，这样的精英主义支持和拥护人类的不平等，把少数人的统治看做是永恒不变的现象，对人民大众抱有深刻的不信任。普通民众的智力和道德都可以通过教育和在政治参与中不断地学习得以改进。

其次，精英主义背离了人人参与公共事务的“人民主权”原则。在当代民主政体的选举制度的影响下，民主被简单地等同于了选举，但是民主不应该只有选举，它还应该回归它原有的本源和实质，即人民主权，让更多的民众参与公共事务。以选举为模式的精英民主把大多数人排除在民主决策之外，背离了民主的价值要义，造成了当今主要民主国家投票率低迷，以投票为主流模式的民主质量的下滑，民主赤字(Democratic deficit)盛行。

二、抽签民主的理论意义

(一)抽签的古代民主政治实践

以抽签为模式的民主始于古希腊。雅典在大约300年的时间里，对执政官的任命发生了几次重大的变化，由原来的贵族议会直接任命最终发展为随机抽签，由此导致普通民众也可担任城邦最高官员的政治革新，雅典也从贵族政治演变为民主政治［4］。在雅典城邦，凡是没有被剥夺公民权的30岁以上的男子，只要自愿参与抽签都有被抽中的机会。为了保证家庭贫困的公民能够参政，伯利克里打破雅典公民担任公职无报酬的传统，实行公职津贴制［1］P48。到代议制兴盛之前的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的城邦共和国经常把抽签当做选举行政官员的一种方式，比如威尼斯城邦。自13世纪以后，直到威尼斯共和国的末期，威尼斯大公的选举是依照如下办法进行的:大会选出30个公民;这30个公民再选出9个公民;这9个公民再选出40个公民;在这40个公民中，以抽签选出12个公民;这12个公民再选出25个公民;再以抽签由这25个公民抽定9个公民;这9个公民再选出25个公民;再由这25个公民抽签决定11个公民;这11个公民再选出41个公民;最后，由这41个公民选出大公［3］P138。马基雅维利也在其著作《佛洛伦萨史》中谈到了抽签之于佛洛伦萨的作用。

(二)抽签的思想渊源和理论基础

历史上一些著名的思想家对抽签有过诸多论述。孟德斯鸠指出:“用抽签的方法进行选择是民主政治的性质，用挑选的方法进行选择是贵族政治的性质。”他认为:“抽签的方式不会使任何人苦恼。这种方式让每个公民产生为祖国服务的合理希冀。”［5］P17卢梭提到:“关于君主与行政官的选举……也有两种途径可以进行，即选定与抽签。这两种中的每一种，都曾在各个不同共和国里使用过。”他认为抽签的办法最具民主制的性质，原因在于“在民主制那里，行政机构的行为越少，则行政机构也就越好”，“抽签时，人人的条件都是相等的，而且选择也并不取决于任何人的意愿，所以就绝不会有任何个人的作用能改变法律的普遍性”。而“在贵族制下，君主是由君主来选择君主的，是由政府来保全自己的;正是在这里，用投票的方式才是非常合宜”［3］P138－140。

抽签的民主理论建立在两个理论基础之上:一是政治参与不应只是少数人的事情，而是所有人的事情。少数人的政治是贵族政治，所有人都参与的政治才是真正的民主政治。因此，民主政治应该首先在起点上保证所有人平等参政的机会，如此方能保证后面的平等代表和平等决策。抽签首先从概率上保障了民众平等的参政机会。二是同以选举为模式的精英民主一样，抽签论者也认为普通民众是有限理性的个体，所不同在于，选举中选民的有限理性可以选出适当的候选人，但是却不能胜任统治与治理，而抽签论者则反诘:既然这些有限理性的个体可以生成选出治理的精英，他们为什么就不能够胜任社会上的绝大多数职位?个体理性不可能只是用某个时空，而不能适用于另一个时空。即使被抽中者一时间不能胜任职位，作为有限理性的个体，他们也能够在治理国家的过程中不断地学习怎样去更好地执政。

(三)抽签的民主优势

首先，抽签可以保证所有人都能够有平等的参与政治的机会。在抽签制下，所有享有公民权的民众都是候选人，都有可能当选;而在选举制下，候选人的范围是有限的，只有正式的候选人才能当选，但是一个国家里正式的候选人往往只占公民总数的很少比例，这实际上就排除了绝大部分人参与政治的机会。

其次，抽签可以消解任何外加于民主政治之上的消极因素。在抽签制下，当选与否全在于公民的运气好坏，而运气的好坏并不取决于外在的各种因素的干扰，比如在选举政治中的金钱作用、选举人的口才、外形、学历、学识和经验、选举程序中的选举制度、竞选策略、选区划分等等。因为一般而言，在规范的程序下，每个人的运气应该都是均等的，就如同买彩票一样，所以西方学界把这样的民主又称之为“Lottocracy”，直译过来就是“博彩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