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这位好心人,我求求你救救白薇修女吧,整个城市就她才肯收留邋遢的我们,要是她有什么不测,这方圆百里白茫茫一片,我们上哪去啊!”以伊为首的三名流浪汉看到户露出来的伯莱塔之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满脸鼻涕眼泪地拼命地给户磕头。
“那好,既然你要执着家族那套成规那就只能赌一把了。”户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说,他从她手里夺过伯莱塔瞪了三名流浪汉一眼,三名流浪汉当即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这里很危险。”白薇手忙脚乱地说。看着散落在地面上的黑火药再看了看她手里老的掉牙的燧发枪也明白她内心也是惶惶不安的。
“受死吧,为了得蒙之神。”
“你个女魔头,黑色死神的走狗!”外面传来一阵阵的辱骂声。
“碰――”一个拳头那么大的石头从琉璃玻璃闯进来,把长椅砸了个大洞。紧接着就是如雨点般的石头突入教堂,烛台被打翻了,壁画被磕坏了……所幸的是白薇提前吹灭了蜡烛。但还是有两个尖锐的石子砸向她蹲的方向。
户一个俯冲,顺手抓起铜质的烛台挡开那两颗石子,他来到她身边说:“这样子那些家伙会更猖狂,我要出去会会那群家伙。”
“不行,他们都是一群疯狗!”
“巧了,我比他们更疯。”户刚说完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刚一道强光射进门缝里,就清楚地看见两个黑影子。是燃烧瓶?!户一个高抬腿将一个踢进旁边的雪堆里;一个大幅度的回旋踢把另一个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在前面五六个黑袍人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在后面一点一位年迈的女人看到户飘起来的帽兜里那双熟悉的眼睛。
“是死神,是黑色死神!!!”那老女人扯着嗓子鬼叫起来,周围的人一听顿时脸色骤变,也跟着那女人喊起来。随后十几个人作鸟兽散去……
他们跌跌撞撞推推搡搡地在人造林里谩骂着对方,谁知道跑在前面的几个人撞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怀里。
他抬头一看,这是得蒙教的审判长,那伙人一看到是审判长就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审判长大人,黑色死神回来了!”
“是那女恶人带回来的,该死。”
“他差点就把我们都杀了……”
这名一米九的男人看到眼前这群矮子在叽叽喳喳也感到不耐烦,便直接推开其中在争论的两人,径直朝教堂走过去。
“审判长大人要出手了,那女魔头末日到了!”
“快跟上审判长,让我们见证这载入史册的一刻。”众人像喝了壮胆酒一样一哄而上,紧跟在腰别大砍刀的审判长身后。
“女魔头,出来受死,审判长大人来了!”有甚者在队伍中间吆喝起来,然后一呼百应个个喊着震耳欲聋的口号。
审判长在踏进庭园那一刻停了下来,身后的教徒们一看到站立在门口的户就立刻安静下来,场面一度很催尿。
众人噤若寒蝉,都伸头探脑地打量着不远处跟自己一样一身黑袍的男人。白薇一见到事态得以控制便挺身而出,故作冷静地说:“审判长大人,还希望你能主持一下公道。”
高大的男人看着雪上镶嵌着五颜六色的玻璃,再看下隔壁一小撮没能得到充分燃烧的小火苗,似乎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旋即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觉地给她鞠了个躬以表歉意,随后再转身离开。
“审判长大人,黑色死神就在那啊,您得为以往冤魂做主啊!”一名一字胡的大叔跪下来哀求道,旁边的众人小声附和。
他回过头来与户的眼睛对视了三秒后,冷冷地憋出一个数字:“一。”
众人尽管知道审判长数数的严重性,但还是心有不甘,继续哀求。
“二!”他把手搭在大砍刀上,语调不禁提上了几分。众人一看也不敢再出声,都摇头晃脑地退出了人造林。
白薇见到人群如潮水般退去,更是松了口气,双手无力地垂下来。芙丽雅和其他三名流浪汉也缓缓从房间里走出来。
“马其顿……”芙丽雅来到他身边但声音却如蚊子叮咛般无力,大概是被户之前的气势吓着了吧。
“白薇小姐,你应该解释一下之前跟我说的话了吧。”户并没有招呼芙丽雅,甩过斗篷大步走向白薇。
“进里面说吧……”白薇,将燧发枪的黑火药卸下,拿起主持礼拜的小台子的皮箱把户领上二楼。
芙丽雅怔怔地看着户从她身边走过,她想挽留他想问清楚他一切。她鼓起勇气回头,但撞上他冰冷的视线,如同全身被冰锥穿过的感觉,她想潜藏地怯弱又涌上了心头。她含着她温润如玉的下唇甩过头,全身都开始不自然的颤抖。
户回头看了几眼后便走进了房间里。而在大厅旁的三名流浪汉不知所措地看着低声抽泣的芙丽雅。
“嗯……那个这位尊贵的小姐,虽然我们不知道您和那位先生发生了什么事,但我知道先生肯定不是有意的,所以……那个请不要再哭泣。”伊骚着头绞尽脑汁去安慰芙丽雅。
“快打扫好教堂,出去弄些烧肉回来,这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伊似乎是这两个流浪汉的头头,命令他们赶紧去。这两人也摸着腰间干瘪零散的纸币再看看伊拉的老长的臭脸也只能唯唯诺诺地地收拾教堂。
“谢谢你们,我已经没事了。我也来帮忙打扫教堂吧。”芙丽雅吸了吸鼻子,露出淡淡的微笑。三名流浪汉看着她挂着泪珠无可挑剔的脸庞,再加上这如沐春风般的微笑,简直就是上帝的宠儿。
“圣女下凡啦……”三人不约而同地感叹。
户踏入房间,布置非常简易,书桌木床还有一个一人高的衣橱而已。
白薇拉张椅子到户跟前,然后从书桌上的小柜子里把一套茶具拿出来。
“不必了,现在我也没这个心情喝茶。早上你说的那句是怎么回事。”户直截了当地说。
“您还是太躁了,还是喝口清茶消消躁气吧。”白薇没有停下手头工作依旧乐呵呵地跟户说:“至于我说了哪句‘别轻举妄动,会与这座城市为敌的’当然也不是唬谁,或许你比我更清楚。”
“什么意思?”户眼睛一凝,盯着她摇曳的身影。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呢。”白薇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可惜,但也夹杂一丝的怨恨。她把白瓷杯放下,从衣橱后拿出一根大概60cm左右的木棒,户也警惕地将手按住伯莱塔。
果不其然她转身挥舞着水管般粗细的木棒朝户脑门击打过去,户当然也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将伯莱塔的击锤拉下,抵着她的下颔。
白薇看着他如恶狼般的眼神却没有丝毫害怕,反倒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这熟悉的眼神,十一年了还是这么咄咄逼人。”
“你……”户的瞳孔具缩,微微张开口,她下颔的伯莱塔不自然地移开了。
“十一年前,在一个在死亡边缘徘徊的神父前有一位比你矮一个头的小女孩就拿着这根木棍就这样对着你。是吧,‘黑色死神’先生。”白薇的脸色变得铁青,心里的压抑和痛苦不自觉地流出来。
“我……”户那些糟糕的回忆又再度被挖出来,皓月千里,万里无云,但街道都被火焰和鲜血渲染。那是个篝火盛会的夜晚,但却没人在载歌载舞,他们都死了,死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的砍刀下。
其中有一位神父为保护一位九岁的小女孩挨了他三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而小女孩则是抄起地上的木棒站在神父身前企图从‘黑色死神’手下拯救和她相依为命的神父……
那是户最不愿回忆起的记忆,当时可以说自己就是一个杀戮机器也不为过,因为这这惨剧根源都是在此不久前横生的变故……
“喝杯茶吧。”白薇突然开声,将一杯热腾腾的清茶端到他面前。户此时沉浸在回忆的折磨中,没想到突然出现的白薇吓了户一跳,他惊慌之中打翻了木椅后退了一步。
“你也不必害怕,此一时非彼一时。况且你也救了我。虽然我不清楚你现在在做些什么,但楼下那位小姐我能感受到她有着和我一样傻乎乎的味道。”白薇清啜一口清茶,自嘲道。
“也因此,你尽管全身带刺但也拼命的想隐藏起来。”
“我……我已经酿造了一切,也不是几句话语就能应付过去的了,我也不祈求什么,要是能让你好受一点我也……”户半跪在地上。
“那还请你好好再去了解这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诶?”
“快去吧,楼下的小姐想必也是如此想。”白薇轻笑着嘘声驱赶户。
户出去以后她的房间陷入恐怖的死寂,她倚靠门抱着那根木棍瘫坐下来,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滴到她手里,她抱膝微微抽泣。她似乎累积多年的情绪在此刻都倾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