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子是进去了就只能死在里面的地方，熬个十年送了一条命。

谷学游觉得电视小说里那些风花雪月，小曲低吟都是骗人的，妓院就是火坑，小凤仙的故事，谁又知道等童话故事结束后，等待小凤仙的全是想要享同靴之好的恩客。

管妈妈说的：天下乌鸦一般黑，衙门口子保护窑子，她们就算告到南京去，老蒋也管不了！

她和翠云苦苦支撑，挣不够钱的，也难免受领家一顿懒驴愁伺候，她们都是摇钱树，不打不掉钱。

“谷先生。”翠云啼哭一声，忽地扑通跪在地上：“您的大恩大德，翠云来世做牛做马也报答。”

她这一举动，吓到了谷学游和林慧慧三人，林慧慧反应快上前把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扶起来。

谷学游不说，林慧慧差点就把封妓院那段记忆深埋了，参与给受害姐妹治疗的工作人员告诉她，三十多个得了梅毒淋病，淋巴肉囊肿的，下半身烂得肠子都能看见。

惨不忍睹。

北平市政府批捕领家后，还找到了三十多个买来的小女孩，十岁的新生也在里面，记得她是因为林慧慧去档案馆找资料，翻到新生的记录，刚卖进妓院就被老板玷污了，患上了淋病还要接客。

那年新生只有十岁而已，这个姑娘十七八，和谷学游那个在维也纳深造的妹妹一样大，怪不得谷学游要帮她。

“谷学游，你送这个姑娘回去。”新生得了新生，看着这姑娘，林慧慧不知道在这个吃人的旧社会，她能不能熬到光明到来的时候。

索性就让她跳出火坑，给个机会又如何呢。

窑姐詹洛并不陌生。

詹家也有三四个姨娘，原先就是从窑子里出来的，父亲接回来就放在院子里，詹父最喜爱五姨娘，比詹洛小了七岁，刚满二十。

他管不了父亲的事，只能管好自己，谷学游送翠云回到管妈妈租的屋子，林慧慧的面色阴沉不定，眉宇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人吃人的社会，她想不出怎么这么多人幻想这个旧时代。

活下去都成了奢侈品的地方。

“如果那位姑娘愿意，我可以给她找个男人从良。”他的督战队里有可靠的汉子，还没成家，詹洛开口的话，促成一对也可以，这位姑娘也算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林慧慧眉头压得很低，一脸不悦睨着詹洛，沉声说道：“詹洛，我赎的是人，不是一个物件儿，她出了火坑是想嫁人还是自己呆着，都轮不到我来安排。”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她最讨厌以施恩者的姿态去安排她人的人生，说不清是满足个人的控制欲还是其他，拔刀相助后，一句发自肺腑的谢谢足以，指手画脚就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