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范若浔身畔的秦家三姐儿一脸惊讶,范家姐姐只看了两遍竟然将整首诗都背诵下来,她就记不住呢;不过,相比大兄的诗词,她更喜欢大兄讲的话本,只可惜大兄自从被娘亲训斥过后就再也不肯给她讲了。
杨馥儿站在最角落里,耳边厢听着范若浔与范芳氏讨论“此情可待成追忆”这诗,她不仅为之黯然。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秦钰竟没有主动找过她甚至没有一个邀请,她主动找上门去也总是见不到他人。
或许因为他太忙了,杨馥儿起初如此安慰自己,然后就听说了秦钰“牙行买妾”的事儿,这在府里都传遍了。她今天到食府就是想见见那被他悉心照料的丫头的样子。
秦钰今天也只在老夫人及姑母跟前打个转就匆匆离去,他甚至没有朝她在的方向瞅一眼,他这是刻意回避吗?
杨馥儿清楚其中症结所在,表弟的跋扈、表姐的出卖还有姑母的打压,他甚至听说因为姑母打压,秦钰翻修食府的银子都是老夫人的体己钱。
他一定是伤透了心,杨馥儿不仅又想到了秦家所在的包房梅花谷里的词: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辗作尘,只有香如故。
杨馥儿反复默念那句“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他这是向姑母剖白心迹吗?杨馥儿有点想哭,她很想告诉秦钰,自那天之后,她没有跟秦珏姐弟讲过一句话。
范若浔看到了范芳氏搁在桌边的书稿,随手翻阅过后,她就在范芳氏身畔坐下来;杨馥儿看着她拿在手里的书稿,眼眶里终于滚下晶莹的泪珠,她真想不顾一切的告诉秦芳氏那书稿是她的宝贝……
秦钰当然不清楚杨馥儿的少女心思,他确实很忙,今天是食府最重要的一天,无论是招待二楼的贵宾还是一会儿的拍卖会,都不允许出半点差错。
应邀而来的宾客名单已然摆在了他的跟前,他也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意识到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键:齐家的二少爷齐畋娶了秦家老二秦燮的长女;范家的长房长子娶了梁家族主的姑娘梁鸿……毫不夸张的说一句,今天来得都特么是亲戚。
秦钰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包括他在内的每一个人都是网上的一个节点,任何一个节点想要有所动作,势必会受到四面八法的阻力,除非有足够大的力量一举冲破这张大网,否则他这个私生子永远需要呆在私生子的节点上。
秦钰又想到秦珏,无论他如何不肖,他始终是秦家的正牌少爷,想要撼动他的地位,杨氏不会同意,齐家、范家、梁家恐怕也不会是助力。
官场上的宾客也很多,默默的注视着那份名单,他不仅陷入了沉思。如今的益州远不是后汉三国时代的天下三大州之一,虽被称为州府,其治下不过一郡之地,自刺史以下,要么秦范齐梁四姓族人要么就是四大世家扶持的代言人,他们有谁能帮助他一个没权没势的私生子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
老夫人想推他上位,这绝对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实现的,想到这儿,秦钰惆怅的揉了揉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