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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书城网 > 千秋与浮名 > 第三十章 夜袭长安八百里 今世人魔鬼难拿

第三十章 夜袭长安八百里 今世人魔鬼难拿

话说白慕成力挫五虎之后,心想结识程念雪,称自己也要去京城,便与镖队结伴同行。众人缓缓而行向京城进发。

程念雪瞧着爹爹和白慕成在前队相谈甚欢。心下对白慕成起了好奇,便问小六道:“小六,你在翠松林中说的一大串名号,什么白天黑夜八百多里的,那是什么意思呢?”

行镖路上很枯燥,小六坐在镖车上晃晃悠悠的都快睡着了。一听念雪姐姐想问的话题,立刻来了精气神,“嗖”的一下站在镖车的箱子上,周围的镖师趟子手都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紧接着听小六说道:“我家大爷名号是??????”未等说完就被念雪打断了。

程念雪道:“不许再大爷、大爷的叫,否则不许你再叫我姐姐。”

当小六被抱上镖车的时候就感受到了念雪姐姐的温柔,那是一种既像姐姐又像妈妈的关心,从来没人对他这么好过。大爷算一个,可惜大爷是个男子汉,和女人细致入微的爱护,根本没法比。

小六一笑回道:“知道了姐姐,以后不叫了。”

念雪道:“这还差不多,你接着说吧。”

小六马上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脖子一梗,大拇哥挑于胸前,说道:“你听好了,我家大、大???大、大白,江湖人称夜袭长安八百里,古往今来天下第一剑客。”

念雪一听小六叫他‘大白’“噗嗤”乐了。随即又问小六,说道:“为什么叫夜袭长安八百里呢?”

小六道:“是为了救我??????”

事情发生在七、八年前。那时候小六还是个三、四岁的孩子,一张小娃娃脸儿上嵌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可爱至极,特别惹人喜欢,街坊邻里的叔叔婶婶见了都想抱抱这娃娃。当然了,他在父母的眼中也是宝贝疙瘩,而且是唯一的。一家三口的日子虽然很拮据,但过得其乐融融。这家娘子,是个非常贤良淑德的好娘子。她白天下地干活,回到家中也不休息,做一些裁缝活换些钱米贴补家用。她心中的志向就是供好自己的相公考取功名。家里的一切琐碎事情都是自己一并承担,教相公不分心。她常言:家里哪怕就剩下一碗粥也要分给你们爷俩喝。

就算娘子质朴纯真,相公也是胸有笔墨,可世事不能尽如人意,并且难以预料。

在相公大考之后来的不是福报,而是灾厄。

那一日,三口人正在家中吃午饭,听见院子外有人砸门。娘子忙去开门,门分左右,瞧见是官差。娘子惊讶忙问何事?官差不答直闯屋内。见到他家相公不容分说,套链子就锁。夫妻二人直喊冤枉。官差声称有冤衙门口说去,我们只管拿人。屋子里小六大哭小嚎,谁也顾不上管他。

有人云:人不与天斗,民不与官争。

官府凭什么拿人?只因他家相公乡试之时,写了一篇实事论,开罪了富贵权势之人。那大户人家勾结当地官府,专挑拣他文章批判朝局之处,终于在鸡蛋里寻见了骨头。这才将他下狱。

大牢里的滋味哪有好受的?那可叫,不见伸冤处,只有喊冤人。白天不许吃饭,晚上不让睡觉,想起来就毒打一顿。没几日,他家相公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娘子凑钱打点衙门。街坊四邻都被她借钱借怕了,凭善心想帮她,却也无力帮她,瞧见了心疼,管不了,自觉惭愧,绕着她走吧。

他家娘子是个坚韧的女子,为救相公的性命,变卖家中所有物件,包括那间曾为他们遮风挡雨的草屋。

可是银子都使了,却没能将相公赎救出来。只是在探监的时候,听相公说那些凶恶的狱卒不再像从前那般无端的抽打他了。

娘子以为再使些银子一定就能救出相公,其实她根本不知道,她家相公判的是秋后问斩。已经不是花多少银子就能解决的事了,而那些当官差的又怎么会拒绝一个想往自己怀里揣银子的人呢。

物件、房子早就卖光了。娘子手里已经没有钱了,没有地方住,也没有吃的果腹。她背着小六,脚步沉重,走在十字街头。她心无依靠,实在是撑不住了,缓缓的放下小六,自己靠在墙根底下哭泣。小六不住的问娘亲,可她无法回答。

倘若能救相公性命,她宁愿用自己的死来交换。她本是个弱女子,但她的坚强一点都不亚于男子。眼下小六跟着自己,早晚都会饿死街头,相公又在牢里等钱救命。终于她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

她在心里,不住的对小六说,娘对不起你,说了千遍万遍。她擦不干娘儿俩的泪花,她一把抱住了小六。双眼瞪着天,嘴唇向下撇去。这一刻,她再无半点柔弱,心中只有恨。

她在地上拾起一根芥草,插在了小六的后领子上。小六忙问这是什么。她无法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小六。能多瞧几眼,便多瞧几眼,眼里含不住的泪,滴在小六肉肉的小手上,绽开了花。花瓣儿上印出来五个字,“娘舍不得你”。

她心里想着:咱家到了绝路,你爹等钱救命,娘身无分文。你跟着娘只有饿死,娘把你送人也是送人,卖个好人家也是一样。卖了你换了银子,我拿钱一定要救出你爹。如果咱们娘俩还有缘分,爹跟娘一起去接你回家。

就在此时,有人路过瞧见了,问道:“你这娃,卖吗?”

娘子一抬头,瞧说话这男子,穿着打扮是有钱的人,手里捏把扇子,样子斯斯文文,不像坏人,估计不能对小六不好。又瞧了瞧小六,心道:孩儿,孩儿,是好是坏,就看你自己的命了。想罢,一咬牙,说道:“我卖。”

那人又问道:“卖多少银子?”

娘子想了想,说道:“二十两银子。”

那人道:“这价太高了。”

娘子道:“这孩子聪明伶俐,会干活。您收了他,让他伺候您。”

那人道:“这娃娃还小,他会干什么呀?还伺候我?”

娘子道:“那您愿意出多少?”

那人道:“我顶多出十五两。”

娘子叹了口气,回道:“也只好如此了。”

那人道:“我今天身上没带这么多钱,你跟我回家拿去。”

娘子道:“您住哪?”

那人手指一条偏僻肃静的小巷,说道:“穿过这条巷子就到。很近。”

娘子道:“好吧,我跟您去取。”

说着娘子抱起小六,跟在那人身后,走进了巷子中。

那人回身问道:“怎么卖孩子呢?”

娘子回道:“家里遭难,没办法。”

又行了几步,那人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呀。”

娘子回道:“您就叫他小六就成。”

又行了几步,到了巷子深处。那人问道:“这孩子,我买下了,他不能有什么残疾吧。”

娘子道:“没有,没有,你可别这说,我这孩子可是好孩子。”

那人道:“我不能光听你说,我得自己看看。”说着伸手来抱小六。

小六一见生人来抱,“哇哇”大哭。

娘子心疼不已,眼泪也跟着掉下,说道:“我不卖了。”

那人怒道:“都走到这了,你说不卖就不卖了?”说着要来硬抢。

那娘子死死的抱住小六不放,口中拼命大喊:“救命”

可这巷子是个鲜有人至的僻静之处,能有人听得见吗?

能。

谁呢?白慕成。

白慕成怎么这么巧就在这出现了呢?太巧了吧。

对,无巧不成书。只不过,他不是来救人的,他是来寻仇的。

寻谁的仇?

抢小六那人的仇。

结的什么仇?

那就得再往回倒三年,从白慕成说起。

白慕成京城阔少是也。他父亲是个大财主,家里十分阔绰,房屋良田不计其数。城里还开着一十五家绸缎庄,外加一座典当行。

老爷子一生心血全在家里的买卖上,所以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只希望他能一心读书,考不考功名倒还其次,关键学文化,长本事,有出息,能当好大家长,偌大个家业将来都指望着白慕成能肩负起来。可白慕成却一心只爱学习枪棒。他还偷偷的背着父亲花高价钱聘请教师,教他练武。

终有一日学枪使棒的事被老爷子知道了,于是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老爷子大发雷霆,顺手抄起枪杆子,抬手要打,瞧了瞧百慕成,没舍得下手。老爷子横着枪,猛然抬起膝盖一使劲“咔嚓”一声,就把枪杆子撅折了。

白慕成二话没说,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扭头就走。老爷子顿时心生悔意,只可惜又哪里追得上他。

白慕成离家出走之后,也很后悔,他后悔的不是别的,而是走得太猛没来得及向爹要钱。心里想了想:大丈夫做事不能后悔。好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浪子不回头得换金。我还是弄点钱再走吧,爹爹莫要怪罪儿子,谁让你成天到晚的说我没六,一生气还撅我枪杆子。想罢,他打定了主意。

现在有个词叫“坑爹”,但跟白慕成比不了,因为他不但“坑爹”而且还很有技巧。

他先到绸缎庄,凭着他大少爷这张脸,声称老爷子要做新袍。从绸缎庄上撬走了不少上好的绸缎。这老掌柜的不但不起疑心,还帮着他往外搬。

白慕成在边上看着,还夸这老掌柜的,说道:“老头,好好干,赶明我跟我爹说一声,让你当我们老白家一十五庄总掌柜。”

这老头还点头哈腰的跟着少爷道谢。可他不知道的是,白慕成跟这十五个老掌柜都是这么说的。

后来,因为这事,那十五个老掌柜一见面经常为了争一个“一十五庄总掌柜”的名号,大打出手。白老爷一直都没听明白这个名号是怎么起的。

他白慕成分别撬了老白家十五家绸缎庄。现在就要去变现了。如果有谁认为,他这就要去把绸缎卖了还钱,那就说明你还不了解白慕成到底是个什么人。别看他白慕成是老白家的独苗,但街面上的人都恭恭敬敬的称他一声“六爷”。那么不卖绸缎,怎么变现呢?会变现不算高手,一边变现,一边‘坑爹’才算高手。他白慕成就是这样的高手。

于是,他拿着自家绸缎庄的绸缎,走进了自家的典当行。

典当行的伙计谁敢得罪他,让怎么典怎么典,当多说“六爷”说了算。

不服‘高人’有罪。

他白慕成的的确确是高人,不但‘坑爹’技巧高超,后来他还有一样本事也很高。

现下白慕成有了钱了,怀揣着银票,心道:爹,这银子就当你赔的我枪杆子了。猛然又一想:对呀,我独闯江湖得量身定做一杆好兵刃。我这就去寻最好的铁匠打造。

没错,天底下没有花钱的不是。只要货真价实,那真叫一分价钱一分货。

白慕成花重金打造了一杆冷月蟠龙枪。枪刃寒如冷月,枪杆蟠有银龙。单手一抖,韧劲十足。双手一摆,轻巧灵活。

白慕成摆了一个枪法架招,自言自语,还非常上口的(京腔)说道:“好兵刃,英雄,上路了。”

旁边有人打这儿过,正瞧见白慕成架枪姿势,也是自言自语说道:“这个用法,还不如用粪叉子。”

白慕成那是个少爷,听不了冷嘲热讽。心想:我刚买的枪,不知道快不快,我先拿你试试,要是不快,我正好能跟铁匠退货。

白慕成提枪就刺。那人立即躲避,空手招呼白慕成。不到五个回合,冷月蟠龙枪到了那人手里。那人对着空气,使了一套六合枪法,又显了一套杨家枪。随后一招“银龙钻山”,整条枪飞出,钻进了铁匠铺的山墙,枪头在屋里,枪纂在外面。

白慕成见了,打内心里服气。心想:这才是我要找的真师傅,过去那些个教师都是科班出身,我请他们给我当家教可没少花银子。今日才知道,他们教的我都是一些挨打的功夫。我必须得拜这位高人为师才行。

他见高人要走,赶忙去追,还有一人也在后面追,边追边喊:“你俩赔我的墙。”这是铁匠喊的??????

长话短说,得遇高人,这是白慕成的福气。这样的好福气打哪来?因为白慕成不服气(有骨气),又因白慕成心诚。终于打动了这位高人,将一身的能耐毫无保留的传授了白慕成。

那么这位高人是谁呢?

他姓杨,本是将门之后,因为不喜朝局作风,所以大隐于市。他所使得六合枪法和杨家枪法,既是家传,又有他自悟自创的招式。刺枪使棒的功夫当世无人能出其右。

那杨教师教得端正、白慕成学也学得通透。一晃三年过去,白慕成艺成出师。这几年无论白慕成怎么询问,杨教师也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真是身份。

白慕成出师的这一天。

杨教师对他说道:“自今日起,你我师徒名分已尽。你这就去吧。”

白慕成问道:“你不认我做学生,为何当初要收我。”

杨教师回道:“只因你爱学枪,而我会枪。”

白慕成永远都领悟不了这句话。随即磕了响头,提枪转身去了。

等他走远后,杨教师自言自语道:“我不想教我的枪法跟着我归隐,但愿我没看错你,慕成你好自为之,如果让我知道你用我的枪法为非作歹,我必取你性命,而后自戕。”

白慕成开始了独闯江湖的生涯,什么天南地北,踏川行水,都有他的身影,有时候也感觉孤身一人很寂寞,所以他也去城中酒肆饮酒。

这一日,白慕成刚饮了些酒,从酒楼里晃悠悠的出来,瞧见街面上围着一个小摊。他走过去一瞧,地上蹲着一人,手里捏把扇子,样子斯斯文文,在那掷骰子。有很多人跟着买大买小的,都等着开。

其实,这里面有很多鬼门道,久赌无胜家,千万不要去赌博。但白慕成下注了。一来二去,输了不少钱。

白慕成心想:我总也压不中?不应该吧。

于是他开始留意那人开骰子的手法。

又开了几次,白慕成又输了。不过,这几次是他故意输的。他已经看清了那人的动作。

白慕成对那人说道:“开骰子就开骰子,别总拿你破扇子扇风。”

那人说道:“不玩就滚。”在街面上张嘴就骂街的,一定是有些资本的人。那么他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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