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守村人老泪纵横。
被称作余烬的男子脸上还留有大病初愈的症状,他并未说话,只是深深的望了邢牧之一眼,便径直走进了祠堂。
所有人都跟了上去。
看着祠堂很大,留下的位置却不多。
黑漆漆的一片连在一起,阴僧恐怖。
大大小小,全是棺椁,边上贴着纸,眼尖的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两眼惊恐起来。
竟然连身后事也准备好了么?
“我死过六次。”众目睽睽之下,余烬挽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肌肤来,上面鲜艳欲滴的罂粟花开着,他指着上头一朵小花苞,“这是第七朵”。
每死一次,便会盛开一朵罂粟花,直至开满七朵。
便再也不能活了。
邢牧之觉得眼前的纹路甚是熟悉,见着那朵小花苞才突然明白,当时躺在床上的余烬,藤蔓已经在脖子上生长。
原来,他是真的死过了。
“我于梦里见着云水谣的兴起,也见着它的衰败,百年岁月沉淀下来,终究变成了一座废墟。”
“我于梦中见着自己出生,见着你们如何安排杀我,其实你们都得手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死去。”
“所有人都想置我于死地,可我还活着,便抓了个替死鬼,期望能破解了批命。”
“云姑娘,你可会为了他,护住云水谣?”
余烬的声音有些沙哑,每说一句话都将心放于尖锐的石头上摩挲,扯开血淋淋的事实来。
最后,他喊得是云姑娘。
临川云氏,可不是那一家?偏偏祭司,也姓云。
明明症结在于这个死生多次的男子,此时却告诉所有人,能救云水谣的另有其人?事情的反转出乎所有人预料。
“你会救的。”余烬顾自说了一句,带着十二分的肯定。
所有的相遇,不过是人为造成的结局,邢牧之明白过来,连这一步都已经算计好,算高看了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么,他与她而言,更像是甩不掉的泥巴。
“你倒是计算的很好。”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云初霁依旧面不改色,说出的话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让人听着不舒服。
任谁被要挟,也是不舒服的。
守村人青一阵白一阵的,事情早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也从未在他掌控之中。
还想着在说什么,守村人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快狠准的朝自己这边过来,听得闷哼一声,并不是自己的,顺着看去,余烬身躯缓缓倒下,眼睛闭着的。
他一心求死,并非死不瞑目,胸口有鲜血流出,朝着手掌流去,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渐渐绽放,十分刺目。
这个六死六生的少年,还是死了。
本就黄昏天色渐暗,此时毫无预兆的黑了下来,祠堂里并未掌灯,黑夜如同严实的帷幕,透不出一丝星光。
耳畔有轰塌的声音,周身寒冷如冬日,摊开手,掌心一片冰凉。
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