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一过,代郡的天冷的厉害。天地间雾蒙蒙一片,似乎连风也要冻住。
夏无言骑在马上望着惨白的地面凝结着一层浅浅的冰霜,又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李府欢聚一堂的盛景,那时她还信誓旦旦地对李牧言道,每年中秋都要如此庆贺,可哪知,一年时间即逝,而大家却各自一方。
夏无言领了两万大军飞袭燕国方城,在中军拿下武遂时,务必以迅雷之势拿下方城。
占领了方城,就像在燕国救援武遂的路上悬上了一柄刀,若是燕国举兵从葛地救援,傅袛两万大军则切掉燕军后路,若是从汾门救援,夏无言的两万大军顺势而下,一举消灭燕军。
在李牧的布战之中,无论燕军从哪路进发,以现在的燕军战力来看,都是死路一条,前提是夏无言的两万大军务必拿下方城。
大军早已在方城外十里远的一个山坳聚集,夏无言望了一眼有些惨淡的月色,不是个好天气,可对赵军来说,却是难得的偷袭之机。
一身白色战甲的夏无言站在大军最前方,身形挺拔,高高举起镔铁长枪,脆声道:“出发!”
两万大军陡然精神一振,阵前那个白色身影早已深入每个士兵的心中,军中无人不服,那人的将军之位是在千军万马之中硬生生杀出来的,军中也流传着那人的外号“破胡神将”、“玉面杀神”。
方城相对于很多城邑来说,不算大城,几丈高的城墙上懒懒散散蹲着几个燕兵,佝偻着身子,一边搓手一边打着哈欠,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象征性地巡逻一番,哪有人会来攻打燕国的内地城池。
燕国士兵懒懒地伸了一下腰,寒冷的夜晚让他们困意大增,被迷云遮住的昏黄月色照在城头上,更显黑暗。
一阵齐整的声音越来越近,他竖起耳朵聆听,像是往年冰雹打在屋顶上的声音,只是这个时节又怎么可能下冰雹呢?
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睁大了眼睛向城墙下望去,夜色中一抹白色瞬间让他脸色大变,他分明看到一个穿着白甲的人,冰冷地望着他。
他刚想放声大喊,一枚羽箭无情地插在了他的咽喉,即便他用尽了力气,也喊不出一声,惊魂失魄地从城头栽了下来。
更多的羽箭泛着寒光将城头上尚未反应过来的燕兵一一射杀,越来越多的燕兵意识到了情况不对,终于有人完整地吼出了敌袭,可是已经完了,早已准备好的云梯高高架起,无数赵兵争先恐后地爬上云梯。
燕兵惊恐地推着云梯,弓箭手不停歇地往下射箭,哪怕手臂发麻脱力,将除了刀枪以外能扔下的,全部往赵军头上砸去,试图阻拦赵军的攻势,可早已经无济于事,不少赵军已经登上了城头,与那燕兵奋力厮杀。
一队赵军越过城头,赶到城门处,经过一番殊死搏斗,仅剩的几个赵军人人挂彩,却轰然打开了城门,城门发出吱呀声,缓缓露出了开口。
大量的燕兵涌向城门处,试图再次关上城门,数不清的刀枪刺在那几个幸存的赵兵身上,可他们依然死死抵住城门,愤怒地赵兵肆意砍琢他们的身体,残肢断臂落了一地。
夏无言哪里会放过这个时机,大喊一声,身后的骑兵蓄势待发,很快,便如一道洪流一般冲向了城门。
眼看着城门即将合拢,夏无言加快马速,一根长矛如同飞龙一般,所到之处,摧枯拉朽,终于在城门闭上那一刻撑住城门,飞身下马,将那些顽抗的燕兵尽数斩杀。
几千骑兵越门而入,刀光闪闪,最前一排的燕军瞬间人头落地。
进入瓮城之中的骑兵在夏无言的带领下,简直犹如无人之境,几千铁甲骑兵来回践踏,燕国士兵毫无抵抗之力。
瓮城分担了兵力之后,赵军步卒分为两支,一只很轻松地从云梯而上城墙,顺着城墙与燕兵展开厮杀,另一只随着骑兵打开的通道,整齐一致地踏入翁城。
眼看着瓮城已经被杀穿,燕军士气已丧,夏无言高声呼喊:“降者不杀!”
赵军人群中接二连三地爆喝着“降者不杀!”,声势一层高过一层。
方城守军自知大势已去,纷纷丢下兵器投降,再无抵抗之心。
此战从开始到结束,仅仅只用了两个时辰,眼看着东方渐渐升起的鱼肚白,夏无言命令大军清点伤亡,看押俘虏。
又分出几千骑兵向着方城县府而去,一路上遇到反抗者尽数斩杀,经过一夜的杀戮和安抚,天亮时分,大军已经安定了方城的局面。
她迅速派出斥候向李牧传递军情,又命大军于方城之中安营扎寨。
此一战,燕军伤亡近万人,赵军伤亡仅仅数百人,兵不血刃拿下了方城。
李牧接到军情后,连连大笑三声,望着仍在激烈交战的武遂城头,旋即传令大军加强进攻,本就苦苦支撑的燕军,很快就出现了漏洞,被赵军攻上了城头,无论他们怎么防御,总是顾此失彼,越来越多的赵军登上了城头。
与经历过赵匈大战悍不畏死的赵军相比,燕军缺少战斗的韧性与经验。
武遂也很快告破,一夜之间,燕国连失两城。
后知后觉的燕国终于反应了过来,燕王喜暴跳如雷,哪里想到赵国陡然发难,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又惊又怒的他当即下令,定兑、汾门、狸等城不得擅自出战,务必防御赵军进攻。
燕王喜自知不是赵国对手,若是大军南下,与赵国决战,赢了倒还好说,可输了燕国就要亡国,更何况领军统帅那可是斩杀十万匈奴的李牧,还有他那个一人阵斩三千多匈奴挑战秦国将领不败的煞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