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儿，保重，遇事冷静，不可冲动！小燕也是。”李牧别过头去，想到这还是第一次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心里难免有些不舍。
两人并肩站在一起，虽有些不舍，却依然异常欣慰，她也是大将军了。
“我知道的，义父，师父！”夏无言勉强一笑，对着他们深深揖礼，便牵着黑马沿着出城的大道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李府众人默默地挥了挥手，望着夏无言的身影渐渐走远。
南宫燕微微点了点头，迅速跟了上去。
一路南下，夏无言只带了南宫燕一人，天官早在两日前便返回了邯郸，两人在修的笔直的官道上纵马飞驰，晨光熹微，淡淡夏风缓缓吹散前方氤氲着轻柔飘忽的林间雾气。
这些年来，这一条路已经是她第二次走过，流水的哗哗声不出意外地传来。
清风吹过发梢，发丝摩挲着脸颊，阳光映照在夏无言那挽起的墨色头发上，如同那幽深的河水。
雾气散去，河面上的小桥上站着一个人，恰好堵住了两人的去路。
夏无言两人下马走了过去，皱眉望着那戴着斗笠的黑衣人，地上的影子在偏斜的阳光下拉得格外长，那人也向这边望了过来，对夏无言露出一个笑容。
“白甲黑马，想必阁下便是令无数燕民闻风丧胆的杀神将军？”那黑衣人抬起拿剑地手，遥遥一礼。
阳光如锦缎一样铺下，照在一身白甲的夏无言身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所以，你是来为燕民出头？”夏无言凝视着黑衣人深邃的眼睛，忽然露出一个令人难以琢磨的笑意，“那你倒是没认错人。”
黑衣人缓缓拔出剑来，那通体墨色的剑身即便是在阳光下也只是散发着幽暗的冷光，那钝化的剑锋怎么也看得不出是一柄利器。
若说来刺杀自己，总该寻一柄上等利器，可这样的剑真的能奈何自己么？夏无言笑得有些不以为然，好意提醒了一声：“若要杀我，你怕是很难做到，说不定会身死。”
“将军之名，墨渊早有耳闻，尝败当世三大剑客，”黑衣人摇了摇头，涩然开口，声音暗哑低沉：“亦是如此，渊也想与将军一战。”
“墨渊？”夏无言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年代姓墨的不多，她一下子想到一种可能，放声问道：“你是墨家人？”
“在下墨家巨子！”墨渊点头，声音平静沉稳。
夏无言抱着胳膊，右手捏着下巴歪着脑袋仔仔细细打量了墨渊一番，才发现他除了年纪大一点，倒是生的仪表堂堂。
“姑娘，容燕来会一会这墨家巨子。”南宫燕轻声说道，冷冷望着面色深沉的墨渊。
夏无言宠溺地揉了揉南宫燕的头发，摇头笑道：“我怎么舍得让你出手，你便乖乖待着。”
南宫燕刚被激起的战意，被夏无言这样一折腾，瞬间觉得没有面子见人，无奈地耸耸肩，姑娘总是不注意场合，手中拔出的短刀也塞回了腿间。
墨渊皱了皱眉，一时不知所措，怔了片刻，那传说中的冷血将军居然也有如此多情的一面，可传闻她不是个女子么？
就在墨渊重新审视夏无言的时候，夏无言也在注视着他，以他那柄钝剑看来，也足以符合墨家非攻的思想，那传扬的神乎其神的墨侠，夏无言倒也想见见有多少斤两，也敢来掺合国家战事。
白影悄然而动，反射而出的寒芒像是冰霜一般，凝结了墨渊的思维，那一股漠视天下的气势，果然如同嗜血的杀神降临人间，让他在这眨眼瞬间只得举起巨子剑抵挡，甚至任何侥幸的动作都是多余。
“嗡！”一道绿光似从虚空而来，闪电一般地击向墨渊高高撑起的巨子剑，发出沉闷刺耳的声音。
仅仅一次长剑交接，墨渊只觉得胸口似乎撞上了一堵高山，握剑的虎口隐隐作痛，心中暗暗吃惊，那白甲将军的实力果真深不可测。
墨渊望着那冰冷的眼神，心中一禀，若是再迎上她的一剑，只怕再也握不住剑，下一刻，他的身子移动了，穿过那未弥散的薄雾，高高跃起，黑剑似乎与他心灵相通一般，从无形处脱手而出，直指岿然不动的夏无言。
在夏无言清澈瞳孔中倒映的那道黑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快，她轻轻伸出手去，于那闪烁不定的黑影中，一把抓住了那奔势如雷的巨子剑。
那巨子剑在她手中嗡嗡作响，似乎是在反抗一般，却始终挣脱不了。
墨渊愕然而止，本想收回巨子剑，却发现再无联系，他脸色发白，藏在身后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踌躇片刻，终究没有说出话来，这一战败的干净利落，却不知燕王又会作何感想，是否会责备自己办事不利。
看着那张带着揶揄的笑脸，他涩声道：“渊……败了！”
夏无言在很多时候做事向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凭空控住黑剑的缘由不过是看着黑剑有些奇怪，想看个究竟罢了，并没有折辱墨渊的意思。
这般凑近一看，夏无言见黑剑不过是有些灵气罢了，倒是算得上一柄奇剑，可比起自己的藏锋，至少在杀意方面，差之甚远。
没有杀气的剑，在夏无言看来，从一开始便是错的。若是没有置人于死地的杀意，从一开始便是落人一筹，所谓重剑无锋，大巧不工，不过是对于登峰造极之人，而普通人最好还是老老实实捡起一些优势。
她索然无趣地将黑剑抛给墨渊，声音也抬高了几分：“如此，便可让我们过路了吧？无论你是受何人所托，倒也算得上一个君子。”
墨渊收起巨子剑，对着夏无言躬身一拜，压了压斗笠檐角，转身而去。
“一个奇怪的人！”夏无言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南宫燕微微轻笑，对于夏无言的实力早已见怪不怪，从未见过在她手中走过五个回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