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廖晨风被押了下去，荦舒刚想转而审问程午。听了全程的南襄却皱起了眉，“恐怕程昱章已经知道了程午被抓的事情，会不会连夜潜逃？”

“刚刚已经派人把知府前前后后都包围了，他怕是插翅难飞。”荦舒倒不担心，他抓了程午之后便把人都吩咐好了。

“如此便听听这个程午会不会保他叔叔吧。”

显然南襄高估了这个人，当程午知道他们的身份，还听说廖晨风已经把自己出卖了之后，便吓得屁滚尿流的把程昱章所作所为都给捅了出来，还说他乐善好施都是假象，背地里又派官兵去搜刮民脂民膏。

此时的程昱章其实也已经吓了个半死，当他在书房得知廖晨风和程午都被抓了的消息，就知道迟早会捅到自己头上。于是妻儿都不要了，只想着拿上金子逃跑，谁知道出到院中才发现自己的兵都被南襄的侍卫给换了，从前门到后门都被包围了起来，等于现在他只能待在府里等死。

结果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人来抓他。

因为荦舒在审完程午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折腾了一整天，他决定明日再去找那位鼎鼎大名的江南知府，让他吓上一吓，南襄和画眠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四个人便像在五皇子府上一样，吃了一顿惬意的晚膳后回房休息。

夜半更深露重，别院的人都已经安睡了，只有偶尔的蛙叫和虫鸣。

直到后半夜，画眠突然被隔壁荦舒房间的动静惊醒，听上去像是衣裳撕裂的声音，虽然很轻却也足够吵醒一个落英宫训练出来的暗卫了。画眠在醒来的一瞬间便迅速起身，开门冲了出去。

荦舒的房门大敞，画眠借着月光发现一个黑衣人正拿着剑挥向摔在地上的荦舒，便什么都没想就冲过去拦在了剑下，长剑锋利瞬间就划破了她的左肩。但根本来不及查看，画眠借势踢开了黑衣人，在他急速后退的时候接连三招直击面门。黑衣人知道自己打不过她，便晃了个虚招就冲到院中。画眠堪堪避开后也迅速追了过去，朝着此人背心就是一脚，在他倒地后擒住双手往后一掰，把人制服。

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别院的侍卫，连绛桃与南襄都从主楼赶了过来。但荦舒根本来不及管刺杀他的人到底是谁，只顾着画眠的伤。等侍卫把黑衣人抓了过去，荦舒才借着月色发现随着打斗动作，伤口冒出的血早已渗透了画眠的半边衣袖。

荦舒的眼神便一寸寸沉了下去，众人都是第一次发现那种玩世不恭的脸上，还会出现如此淡漠狠戾的表情。

画眠本能地想伸手去抚平，却又牵动了伤口。见她秀眉一皱，荦舒立刻开口，“让林芝过来。”

南襄在见到画眠的那一刻便派人去叫了林芝，此刻早已准备好包扎的药物。等林太医处理完了画眠的伤口，并且发毒誓保证不会有任何事情，荦舒才有空去关心那个黑衣人。

但他的气还没有消，直勾勾的眼神盯得众人发毛。

黑衣人被押跪在院中，下人已经点起了蜡烛，等摘掉他蒙在脸上的黑布，荦舒和南襄才看出来他是北疆人的长相，和睿王妃碧何一样，五官深邃，却更显阴沉。

荦舒盯着他看了半天，“谁派你来的？”

显然这个问题是问不出答案的，不知是听不懂还是不愿说，总之黑衣人只是歪了歪嘴。便咬破了毒药自尽而亡。

南襄皱了皱眉头，他从刚刚开始就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越靠近黑衣人越觉得明显。乍一闻是腐烂的臭味，又参杂着辛辣之气。荦舒在他府上遇刺，无论如何都需要查个明白，便侧头和绛桃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人把尸体和剑都带了下去。

服毒自尽的事情倒没有让荦舒觉得意外，此人的目的显然是他，而且还知道他现在在江南别院。只是人死便没了线索，至少他相信南襄不是背后的人，也只能等明日绛桃调查完再说，他还得去抓程昱章，因此和南襄点了点头，便走了回去。

画眠在林芝来的时候，就被荦舒强行拉回了房间，此刻正垂着包扎好的手臂坐在床上。荦舒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这幅迷糊的样子。他就好奇这个常常走神的人，到底刚刚是怎么迅速冲到他房里的。

也许真的是有感应，总之在黑衣人摸到床前的刹那他突然睁开了眼睛，堪堪滚下床才躲过那一剑，撕碎的只是他的衣裳。当黑衣人再砍第二剑的时候，他是真的不知道能不能躲过。眼前本是凌厉的剑光，眼睛一眨再看到的却只有画眠的血了。

他甩甩头把脑中的那一幕清掉，开口唤道，“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