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襄却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那你的意思是,洛安还有人接应?”
程昱章的眼中出现惧色,让荦舒和南襄都心下一沉,如果洛安真的还有黑手,只能是朝中的官了。程昱章还没有开口,南襄又加了一句,“你可别忘了,现在面前的是什么人。”
朝官再大,又有谁能比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子呢,何况还是两个。
南襄和荦舒故意走出房间,让程昱章一个人待在房中想了半日,直到侍卫来报,说程昱章已经写了罪状并签字画押。
两人一看,面色都不太好看,照程昱章所书,“罪臣与刑部侍郎游直勾结,纵容私盐贩卖,收取贿赂罪金……”
刑部侍郎已经是正三品官员,若属实此事便非同小可。
荦舒拿着罪状再次审问了程昱章,才发现刑部侍郎与他是同一年的进士,因此当程午和他说了要将私盐运往洛安的事情后,他便立刻想到了游直。
洛安的大部分官员俸禄其实不多,只是堪堪过日子。尤其是刑部这样光顾着得罪人的地方,就更没有什么回扣可捞。
况且游直本就家境清贫,对金钱更是难以抗拒,因此和程昱章一拍即合,打起了私盐的主意,没曾想到不过几月就被捅破了消息。
既然知道了背后的人,荦舒便决定即日将程昱章和一纸罪状都带上洛安,他怕游直听风逃跑,还飞书让浩丹尽快将人拿下。
匆匆来匆匆走,荦舒和画眠只得在当晚便收拾了东西,准备第二日一早离开。
夜里南襄和荦舒在房中商量了半日,南襄会先代理江南知府的事务,等洛书禀报父皇后再做决断。但两人最担心的还是那个黑衣人,其实他们心里都隐隐知道,能准确知道荦舒的踪迹并有杀人动机的人,无外乎那么几个。以前只是猜测,如今却下了实手,不说荦舒,连南襄都身处危险之中。
而绛桃把从黑衣人伸手搜下的剑和毒药都交给了画眠,虽然遗憾没有办法带她逛一逛江南,却也深知轻重缓急,只是嘱托她万事小心,绛桃也会继续调查黑衣人在江南曾出现过的踪迹。
第二日清晨,荦舒便让部分驻守江南的侍卫,押解廖晨风、程午和程昱章启程回了洛安。
待荦舒走后,南襄与绛桃在书房中商议。
“公子,别院是否要加强人手看管。”
“嗯,找些信得过的,培养成自己的人。即使到了江南,也躲不过这台戏码。”
“公子心中可有答案?”
“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不要妄加猜测。”
南襄说得模糊,绛桃却不这么想,不管凶手是谁,为了杀荦舒也是为了震南襄。本以为一起回江南,是远离纷争之举,谁知现下却让两人都身涉险境。
“绛桃。”南襄垂眼唤她。
“公子?”
“不要学画眠。”
“什么?”
“不要替我挡剑。”
绛桃不知道,荦舒也对画眠说过同样的话。比起这句话的意思,她却只觉得南襄的声音格外疲惫。
其实南襄本身是个什么都不求的人,也许是多年来养病的心性使然,一个多月里,她从未见过他发脾气甚至连负面的情绪波动都未曾有。无论是赶路的时候天气阴暗路途颠簸,还是回到江南他带着她四处游逛,南襄一直像是这个时节的春风,润物无声。
可是此时的他却有些破败,如同秋叶凋零的枯木,在枝头吊了太多时日终于承受不住。
绛桃不愿见他这个样子,她还是更想见到那个在平湖画船上,背后映着闪闪金光的无双公子。
“绛桃定会护公子安全。”
“说什么暗卫忠诚生死相随呢,绛桃,我只愿你平安一世。”
绛桃望着他,发现陷入软椅中的南襄,痩削而高挑的身形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了。她便皱了皱眉头,转身关上了书房的门,像要把一切风雨都关在门外,而她会一直站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