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四日一早，画眠还站在荦舒门前考虑，要不要唤他练剑，这是画眠的主动。

在荦舒和她的关系里，她向来是被动接受各种示好的一方，荦舒突然冷淡了下来，画眠一开始还有些懵。直到荦舒不止一次拒绝了她，画眠才慢半拍地开始害怕起来，荦舒是不是真的在考虑？要是王府真的多了个人怎么办？如果荦舒让她保护王妃该如何是好？她真的能够时刻看着荦舒和另一个女人亲近吗？

只要打开了心房，各种复杂凌乱的思绪便如同交错的藤蔓缠绕在画眠身上，最后又拧成一股最深刻的情绪——她在害怕。本该是被偏爱的，却被她自己一次次推开，成了被忽视的。

所以画眠才每日坚持晨练和三餐去敲荦舒的门，甚至捧壶茶端盘点心都要亲自送过去，她想让荦舒知道，她害怕，她不愿。可是荦舒根本不见她，一切尚未发生就结束了。

其实画眠站在门口想了半天的时候，荦舒早就坐了起来，他每日都起来了，看着画眠的影子一点点靠近，听到她唤“王爷”，然后再假装被吵醒般拒绝她。

书房里的什么画卷，怎么搬进来最后都会被怎么搬出去，荦舒没有这个心思，就连打都不曾打开。

不过尚未激起画眠什么明显的反应，荦舒并不打算停下来，他照旧拒绝了门外的人，继续他的选妃大业。

胤王选妃的消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就从洛安传到了大珩各地，上至王公贵族，下到乡里民间，都争着抢着要把未出阁的小姐送到胤王府里。

荦舒这一连动作，就连被礼泉犯乱一事困扰的璟阳帝都惊动了，难得冲散了紧张的气氛，皇上倒是高兴的很，还派人来询问，是否需要宫里帮忙。

荦舒明知自己是为了刺激画眠，要是让皇上出手，就真的收不回来了，赶紧随便找了个理由，说是“羡慕皇兄皇嫂的感情，才一时兴起”，打发了宫里的人。

幸亏璟阳帝对儿女情长之事管得不多，才没有什么强硬的表示。

可惜刚打发了宫里的人，自己的皇嫂也坐不住了。芙灵本来就对画眠的身份好奇，这下直接借着由头就来了荦舒府上。荦舒不得不出来前厅迎她，也让画眠这十几日来第一次看到他。

“皇嫂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荦舒人未到跟前，笑语却是清晰可闻。

“我听说五弟要选妃，身为嫂嫂自然要帮衬一把。”芙灵的笑里藏着看好戏的心情，画眠不知道，她以为的这个大家闺秀，少时可常常扮着男装四处惹事，也算和浩丹是青梅竹马。长到后嫁给了他，才收敛下自己玩乐的性子，不过幼时也常吃荦舒的亏，所以难得有他的好戏看，自然不能错过。

“我不过是羡慕皇嫂和皇兄感情甚笃，又有斐儿珝儿承欢膝下，所以一时兴起。”

“就算你是一时兴起，现在天下人都知道了，自然要有个结果。”芙灵对荦舒说着话，却没有看他，而是望着站在他身后的画眠，那个姑娘自从她进门，就一直低着头攥着手。

芙灵不是什么未经情事的小姑娘，前几日在秦王府，她一眼就看出了荦舒对画眠不一般，两人上马车时堂堂五皇子还小心在身后护着她，虽然显然画眠的身手是不需要担心的。

结果第二日就听说了荦舒大张旗鼓要选妃的消息，选了十几日却又毫无结果，仿佛全天下的美人都入不了他的眼。

芙灵觉得好玩，和浩丹说起来这件事情。浩丹却想起了那日封王典礼上一身华服娉娉袅袅跟在荦舒身侧的画眠，他跟自己的王妃说完，才发现芙灵眼波流转，这是少时她准备恶作剧的表情，不禁失笑道，“灵儿在想什么开心的事情？”

“在想你那个五弟的终身大事。”

“荦舒的性子贪玩，我看他不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