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生起身,走到门外恭迎,却以身将赵元休拦在门外。
赵元休强行扯出一个微笑:“舅兄这是何意?”
“妹妹未醒,王爷此去,也只能看见一副自己不喜的模样,何苦为难自己。”
“此事,是我办的不妥,舅兄要怪,也是理所应当,只是,可能让我见一见三娘,哪怕她还睡着。”
阳生突然无比恶心眼前之人,语气更冷了几分:“妹妹若醒了,惟生自会派人通知王爷,王爷请吧。”
“六郎君,六郎君,娘子又吐药了。”
阳生快步跨进房,铃兰帕巾浸湿了黑红的汤药,眼圈红肿,显然是哭了一夜。
“碗给我,铃兰,掐着她的后颚。”
铃兰听着,抱起潘挚,一一照做。
直到尽数喂进去,两人方觉屋内还有第四人。
放下药碗,阳生站起来,将方才看到的信封递给赵元休。
赵元休接过信封,字迹他十分熟悉。
“这信,王妃并没有拆,是惟生逾越。听闻官家召见,王爷还是不要耽搁了。”
逐令已下,潘挚还未清醒,他在这里也无用。
“王爷,还是先进宫吧,耽误了不少时辰了,怕官家怪罪。”张旻道。
“还有什么可担忧的。”赵元休将手里的信交给张旻,“毁了吧。”
“这……王爷不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赵元休摇摇头,写了什么,又有什么要紧的,一错再错,终归无法弥补。
赵炅得到确切消息,来源十分滑稽,前一夜,承庆郡主哭哭啼啼,说自家三姑娘旧疾复发,忆起孩儿,竟然突然魔怔起来,不仅伤了自家奴婢,还伤了自己,想求一个恩典,让从小照料三姑娘的老大夫入王府伺候。
赵炅对这个侄孙女并不甚喜欢,可她所求之事,与她本人无关。
就这点小事,还须他一个皇帝准许吗?承庆郡主说什么不可逾越规矩,赵炅无奈,准了。
临歇下时,王德妃说:“内廷有当值御医,借去韩王府也无妨,何必巴巴来求官家。”
赵炅这才回过神来,韩国公府的三娘子嫁入门后,自己这个儿子老实许多,似乎又回到从前那个顺从乖巧的孝子,可若是论起唯一一次忤逆……
“妾着实奇怪,前些日子,圣人千秋节,三王妃似乎病愈了?”王德妃又道。
枕边风果然厉害,第二日赵炅就派人去查,查探的人没有回来,自己就在大臣口中听说,韩国公府昨夜调了府兵,急急忙忙出了城,也不见回来。
赵炅朝也不上了,转身吩咐赵元休叫到寝殿,这才知道,赵元休没来上朝。
李皇后恪尽妇人之责,来到承乾宫问候。
赵炅恼火,数落李皇后教子无方,前有赵元佐,后有赵元休,教养的两个儿子,一个个不省心,骂完了,才问:“德昌究竟又犯了何事?”
这个“又”惊了李皇后,左想右想,并无人来报呀。
李皇后也知昨夜承庆郡主进了宫,可承庆郡主并没有来嘉庆殿,她又如何知晓发生了何事。可是两问三问,前后连起来,李皇后大致也猜到了,只好把潘挚失子的真相说了出来,大约是觉得王妃被绝了后嗣,滋事体大,还是瞒了下来。
赵炅这才知道自己被瞒的好苦,韩国公的儿子,一个替自己管着财政,一个替自己管着京城治安,其余的都去打仗了,现在说,她的女儿受了委屈?
赵炅见到赵元休,不由分说,先扇了一个耳光。
赵元佐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刘氏刘氏,还是刘氏,当日娶韩国公之女时,你又是如何说的,韩国公征战北伐,你置我于何地,你又准备如何自处。”赵炅大动肝火,这个儿子从前一向很听话,深受宠爱,即便给他开了府仍旧让他住在内廷,不舍他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