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深,责之切。
“究竟出了何事,你还要隐瞒吗?”赵炅派去打听的人,只知道府兵最后进了韩王府并没有出来,如此大动干戈,却是悄无声息。
“儿子……与王妃争执……”
“与王妃争执需要韩国公府动用府兵?”赵炅不禁打断他。
此刻,赵元休一心瞒下刘丽华与此事有关,说道:“并无府兵,儿子与王妃起了争执,动手了,韩国公府来人看望,如此而已。”
赵炅扶额,恨声道:“是因为刘氏?”
赵元休极想否认,却见李皇后在一旁摇头示意,周身忽得冰凉。
“父亲,儿子知错。”赵元休头磕到地上,重重一响。
“刘氏,是个祸害,不能再留。”
“父亲,此事与她无干,请父亲饶恕。”
“如何饶恕?小小女子,心机深重,不足以留在你身边,不必再求,当年也是瞧出刘氏可怜,留她一命,未料到惹出此等祸端。”
赵元休看出皇帝的决心,忽然挺直身杆,语气怯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倔强:“当年父亲放了刘氏,是因为觉得刘氏遭遇,与花蕊夫人相似,才放了她的,不是吗?”
花蕊夫人一直是赵炅心底里的痛楚,骤然被提及,怔楞许久。
“父亲,我爱刘娥之心,诚如当年父亲对待花蕊夫人,父亲夺了刘娥性命,那便是要了我命,还请父亲收回成命。”
李皇后怔住了,她当然知道花蕊夫人是何人,
君王城上竖降旗,妾在深宫那得知。
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是多么豪情万丈的奇女子,两朝贵妃,死于赵炅箭下。
世人所知,赵炅还是晋王时,倾慕花蕊夫人,嫉恨之下,大庭广众,射杀花蕊夫人。
而隐藏在最深处的秘密,是太祖皇帝得知贵妃与自己的亲弟弟不仅有私情,还育有子嗣。
太祖皇帝不能容,逼迫赵炅亲手射杀,赵炅对此事至今不能释怀。
“昌儿,不要胡说。”李皇后道。
“如此……顺了你的意吧……”良久,赵炅道。
“官家……”
“德昌?还记得当年为何为你改名‘休’?父亲希望你,适可而止,凡事知晓进退,可如今……当真是讽刺极了,今日起,你就叫元侃吧,‘休’这个字,不适合你……”
赵炅说完,佝偻着身子缓缓步出承乾宫,李皇后紧随其后搀扶着,“官家。”
“唉……老了,老了,儿女的事,由他们吧……”
皇帝和李皇后走了许久,赵元休仍旧保持着跪坐的姿势,他想起,当年,他在紫宸殿求娶韩国公之女,满殿哗然,韩国公征战数年,面色不乏煞气,他无法从韩国公的面容上,分辨出韩国公的心思。
然而可以分辨出来的是,赵炅必然是恼了。
赵炅费了许多心思为他择妇,每家都出言搪塞,唯有韩国公府,赵炅自以为知晓底细,从未过问。
韩国公在殿上,肃穆的表情,愤懑难以发泄的眼神,只是一瞬,他应允了这门亲。
赵炅面上假装欢喜,赐婚,命国师择选吉日,当日为他改名为“元休”。
许多年后的今日,又是同等情形,皇帝又为他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