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长下意识看了眼陆芙鸳,见她正盯着手腕,似是痒得难受着。奈何荷长粗枝大叶,也没想自己怎么偏看了主子一眼,就回着镜烟:“是朱寇托她,叫我们为她说些好话,领她出来。她把自己说的可惨了,说在那钟秀宫,见了谁都是主子。“
一下可证明了“下意识”要聪明过荷长的脑子,她一股脑说出来,才发觉不对,朱寇背叛陆芙鸳害死了公主,又作证附着兰贵妃推她进冷殿,这说出来,她难免会想到惨死的公主。
荷长忽然没了声音,眼睛偷瞟向陆芙鸳,见她只是垂眼盯着手腕,默声听着,才松了口气。
还是闲时私下和镜烟说吧。
“钟秀宫不是只有一个主子么?”
陆芙鸳偏又掐着这个点幽幽念起,那字句钻入荷长与镜烟耳里,簇拥着提紧了她们的心,让她们莫名一阵紧张,眉心都连带一起突突跳着。
荷长方松口气,听了这话又诚恐起来,却又不得不回:“是只有兰贵妃一个主子,但是听闻他们上下宫人欺负,就是拉过一条狗,也要朱寇屈膝磕头的...”
她越说越小声,但说完又想着,朱寇过得不好,说出来倒不会惹主子生气啊。
但她视线触到镜烟,见她眼神飘忽,盯盯自己手上的纸,又皱皱眉,面色尴尬。陆芙鸳偏过了头看着荷长,镜烟才对着她蹙眉抿唇使着眼色。这让荷长转念,才明白,不是言不得朱寇,而是沾到公主的,都要是少言才好。
“是她背信弃主落得报应,老天爷在罚她,主子怎么奈何得了。”镜烟挑着时间出声欲收尾,见陆芙鸳还盯着荷长,她便起身忙将宋太和开的方子塞给了荷长:“荷长,这是宋太医开与主子治病的方子,你去太医院抓了来,主子正难受。”
帘旁窗棂下摆了一紫檀木制罗汉床,陆芙鸳的披风放在床中小桌上,衣角长,垂着搭了下来,只露出床上垫有的暗红锦缎一角,叫人看不清其上绣的纹样。
荷长正盯着发愣,转过头来还马虎着朝向镜烟。镜烟挤弄着眉眼,视线往窗外瞟了又瞟,荷长才愣神接好那方子:“主子,奴婢去抓药了。”
荷长走了,镜烟才回过头,见陆芙鸳正敛眉挽着衣袂。她凑上前去,略一思忖,才道:“主子,朱寇旧时就对别的主子也阿谀取容的,如今落在兰贵妃手里,咱们还是不要求的好。”
朱寇与荷长自小伺候着陆芙鸳长大,镜烟怕她心软,又收了豺狼伴侧。
而她只是宫里派的小奴婢,心细才得了拔擢,以一颗纯心待陆芙鸳,只想望她越来越好。
“当时诬陷的可是主子指使朱寇,若主子出了冷殿就忙着收她回来,更叫人疑心。”
“嗯,我知道。”陆芙鸳没想过收她回宫,但有些疑惑的是...
“镜烟,你说朱寇善于献媚讨好宫里的主子们,又襄助了兰贵妃一把,既然兰贵妃不怕旁人疑,我入偏殿时,还敢收她伺候在自己宫里,那可是凭着朱寇本事?”
镜烟闻言,稍一呆愣,也思索着,先回声道:“是啊。”
但转念,镜烟也抓到了奇怪的地方:“她处事圆滑,在主子们面前最讨喜不过,兰贵妃还是这般容易哄骗的主子。怎么又会被欺负成这般样子?”
她一下便与陆芙鸳想到了一块。
陆芙鸳见她聪颖伶俐,也不费功夫,继续说着:“若是她想求我,用她那脑子,可多的是好的办法。但听荷长说来,只是朱寇抓着你们那廖姑姑卖惨了一通。“
镜烟听了,才细想着方才荷长说的话。若是朱寇这般说,主子确实可不大会因情心软。
“要么她们对主子还算盘着些什么,要么就是朱寇坏了什么大事,凭她那百般奉承的本事都讨不好兰贵妃。”
见镜烟一点就通,陆芙鸳莫名欣慰,几年来,也是幸而得了镜烟,大小事都帮着她理,与她姐姐镜缘一般心细周到。
“是了。”
“主子,咱们先不理朱寇罢,她就无处钻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