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暖玉,正色庄容接道:
“于那梦境,你还能忆起些什么,速速道来!”
眉宇之间一点灵,乃莲城灵生。
若他再能言清楚些,该是运灵时眉宇间显莲苞一朵,再缓慢绽开来,其间...
“眉宇间显莲苞一朵,再缓慢绽开。其间嫩蓬,共有五边花瓣。不过稍有小异,或显一瓣粉嫩灵色,或显两瓣,如此推之...”
墨衍之语,与白榆怀心上所想如出一辙,大同小异。
“那是莲城灵阶,五瓣全亮的貌似还只有他们城主,所以说莲城养的都是些劳什子...话说小喽啰都是粉色,本夫见过他们那个城主,那才叫一个霸气,运莲灵的时候眉宇间那莲一绽殷红,渗人得很...”
言毕,白榆怀一拍掌心,莫名颇是欣慰,又接言道:
“你这劳什子,终于想起拐你的仇家了?快快快,速速续言,最好把他们莲城的每一寸山峦水间细细报来...还有还有,你记得蛇灵那帮废料么?也把他们灵内地形画给本夫...”
而墨衍只微微侧头,曲起一条腿,声色低抑:
“未曾梦入。”
此言一出,白榆怀面上洋洋之色尽散,换之愁眉,气馁道:
“还以为你这徒孙骤然开窍了,好让你随我回灵内请灵上安魂赐灵呢...”
他正盯着暖玉里那突兀的殷红脉络碎语喃喃,面上尽是消沉。
但墨衍却忽接道:
“陆芙鸳初入宫闺时,你曾言让朕远离她?”
此言落入白榆怀耳中只觉与适才那番扳谈牛头不对马嘴,他只全神盯了暖玉,思着到底是那方君上入了正衍城内,随口回之:
“是啊,我说过她身上有莲灵之息,恐是莲城派的细子对你包藏祸心的...”
但墨衍却终地偏头,一字一句异常般认真:
“但方才那一帮人尽数予朕眈眈凶视,只有她于朕身侧,还为朕——挡了卷尘而来的飓大掌风。”
此言一出,白榆怀已然惊愕失色。
僵了良晌,他是一寸,一寸地步近。
负手站定,那眉深深蹙起,心上思绪如潮汹涌。
掌风...?
该是运灵而施的一招莲城灵术,只是墨衍未涉灵内,不曾闻过。
小芙鸳?挡招?
又是良晌,他终是眯了眯眸子,正色庄容,道:
“你能否尽数忆来,说与我听?“
墨衍别开眼,默了片刻,才缓缓言起,声如清泉下石般清冽,却是言简意赅无辞藻修饰,但也仿佛将白榆怀身临其境——
*
“墨衍哥哥...诶诶...”
夜雨滂沱,百植深山只留枯树,是以无叶挡之,尽数砸在两道小儿身影上。
此间仿佛藏匿着无尽的黑暗,无论如何奔跑,终是阴森一片,沿途荆棘纷乱,磅礴大雨倾砸其上,惹群影乱舞,狰狞狂笑...
“你别跑了,我真的真的没力气了...”
墨衍终是停了下来,折身看她,迎面狂风乱作,刮来硬似磐石的雨尽数砸在他的脸上,如何都睁不开眼。
朦胧间见那小女弯腰,手撑在膝上,仿佛这般折腾已然竭尽了她全身力气,此刻正大口呼喘着,那眉宇间淡粉莲色随她呼吸愈渐亮堂,至刺目时又缓缓隐去,如此反复。
只是那灵莲绽有五瓣,只微微亮其一,另四却只见其边随她大口呼吸勾勒而显,又渐渐隐灭。
思起方才堂上那人眉宇间骤绽殷红血莲,五色齐显,颇是渗人,墨衍不禁却步,出声问她:
“你为何要随我逃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