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芙鸳见他这个样子，略一思忖，心道：“他于我之命不作反应，要么是因为陆殁为纵谛业冰莲的第一指令人，我暂算第二，要么就是陆殁有令在我之先，哪一种，都估计不会听我的命了。”

陆芙鸳转身，冲白榆怀道：“你先前说陆殁下了大手笔？”

白榆怀忽然被点名，疑道：“是啊？”

陆芙鸳反手指了指地上的掌柜，嗤道：“用的都是小鬼，哪下了大手笔了？”顿了顿，她继道：“不过派小鬼剥皮去装些生活之气，不用多耗灵力，还真确实是最省事的。“她说得白榆怀与卞无秋迷迷糊糊，接着，她还冲白榆怀笑道：”不错，如你所说，陆殁真的还挺精明的。”

无人回她，她勾起负伤的右腿跳着步子自顾落座，道：“我说你们蠢不蠢，原来我一个人唱了这么久的独角戏啊？”

白榆怀瞧了一眼墨衍，笑道：“容恕肯定知道，但...他现在恐怕不太想与你唱和。”

陆芙鸳偏头望向墨衍，疑道：“啊？为什么？”

墨衍面无表情。

知道白榆怀故意打岔，陆芙鸳拍拍额头，又将话题生生拉回了正道，直接道：“他用的这些鬼呢，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鬼，”顿了顿，她心道：不然见了谛业冰莲之息，就能生生给吓得动弹不得呢？她继道：“修为都低得很，不然为何要‘满城屠’？因为他们以自身实力化人形的话，要么少胳膊少腿，要么缺眼睛缺耳朵，修为稍高的我就不说了，直接说：修为顶高的，虽然不会如此老化不出凡躯重要器官，但是。”陆芙鸳转头，伸手指了指那掌柜的手掌，与头发，将众人的视线引去，就着此景接道：“你们看他手上的纹路，与发丝，小到如此细腻的东西它都能化出，手上竟然还有薄茧。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它已是修道超群绝伦的一只鬼，我适才稍稍一试，他见到我就吓成了这样，所以不可能。”

陆芙鸳扭回身子坐好，这回将手指放在了竹简上，指着那段话的后三个字，道：“第二，扒了人家真正凡躯的皮，钻进去，就能如此逼真。”

她一直娓娓道来，语气分明平淡，但说出来的东西又甚是骇人，此言一出，本就头皮阵阵发麻的卞无秋几乎是浑身在发怵了，只见她将视线落去竹简上那一行落笔极微的语句，指着那后三个字，颤声道：“那、那可是满城啊，陆姑娘，你有没有推敲错呢？这里分明只有、只有一只小鬼，只有两具人皮。”

陆芙鸳抬眼，笑道：“你还记得你几炷香前指着那个青衣小二问过我的‘他就是那个小鬼藏皮’么？”

卞无秋怔然点头。

陆芙鸳显然不想再回，缄口。墨衍侧目看了她一眼，道：“她回的，是‘小鬼藏皮不止有一个’。”

陆芙鸳莞尔，偏头赞道：“君上好记性！”

卞无秋几乎是颤声道：“那你的意思是...是满城的人都...”

白榆怀朗声接道：“满城的人都被陆殁派的小鬼扒了皮哟！”

卞无秋被此故意抬高的朗声吓得一颤，白榆怀见她如此，却哈哈笑道：”无秋！多吓吓，多听听就不怕了！“

陆芙鸳看着竹简上那一行字，笑道：“‘城’字，应该改成‘街’。”

墨衍垂下眼帘稍稍消读，道：“嗯。”

卞无秋终于跟上了众人已然跳跃上了九霄云外的思维，下意识扫了眼客栈外，这一角人群熙攘，好不热闹，分明，此刻已然是夜半三更了。

她道：“意思是...这一条街...全都是、是小鬼披着人皮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