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乐沿着河岸,往西前行,直到靠山处,才看见点点民居与缕缕炊烟。杨乐注目凝望,看见前方不远处一群农夫正在垦荒种田,夏日的阳光晒得他们黝黑的皮肤之上的汗水晶晶发亮。
杨乐将白马拴在道旁的树上,命令身后两名侍卫在这里等他,自己拿下水皮袋走了过去。
农夫们默默劳作,谁也没有抬头看他。
“敢问诸位父老乡亲,这里是什么地方?属于那个府衙管辖?”杨乐恭敬的拱手相问。
一个中年男子抬起头,在强烈的阳光刺激下眯起双眼,用腰带上拴着的一块脏污的大布擦擦汗水,打量着他喘息道“回大人,这里是永城县,属开封府管。”
杨乐心中更加疑惑,开封府属于河南,而此地是南京地带,他们为何这么说?他暂且压下心头的疑问,笑道“父老乡亲们,夏日炎炎,不如在树下歇息片刻,如何?”
中年人道“也好,大人说了,就歇息片刻吧。”在他的带领下,田里的十几个农夫全身带着泥土和汗水走了过来,瘫坐在树旁地上喘息擦汗。
杨乐为了方便出行,换上了一件布衣,不知为何这位农夫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身份,疑惑问道“敢问老乡,如何知道我是官人?”
中年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眯眯地道“大人长得细皮嫩肉,气宇不凡,再加上言谈举止彬彬有礼,一看就是读书人,而且成是高中的读书人。”
杨乐举起手中水皮袋谦虚笑道“不要喊我大人,就当是亲戚朋友探访,来,先喝一碗清凉茶水,解解渴。”说着便将树下农夫们饮水的一摞黑色大陶碗一字摆开,逐次注满了茶水。双手向那个中年人递过一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中年人惶恐的接过,憨厚的笑笑,“先生请茶,大家就喝了吧。”
农夫们纷纷端起碗来,齐声道“多谢先生。”随后,一饮而尽。
杨乐也饮尽一碗,笑问“敢问父老,这里原本是归德府管辖的区域,为何你刚才却说是开封府管辖?开封府不是河南的吗?”
中年人又是憨厚的一笑,“先生有所不知,这里是开封和归德两府的搭界之地,当初福王就藩的时候,分了三百万亩土地,开封外加洛阳都不够,就把这里也划为了他的封地。”
杨乐若有所悟,皱着眉头道“怪不得淮河沿岸这么多肥沃的土地都荒废了,原来这里是私人封地,也就是说这些地还没有分下去了?朝廷变法文书也没有在这里颁发吗?这里是不是孙传庭大人主政?”
听杨乐似乎有埋怨的语气,中年人立即指正道“先生错了,新来的孙传庭大人可是难得的青天大老爷,他可不管是不是福王的封地,立即分地种田,下令垦荒,想给老百姓们多收点儿粮食,可他哪里知道,这盐碱滩却是五谷不生啊!”
“先生你看,”中年人一指白茫茫的滩地,“这淮河两岸的盐碱滩,光长草,不长粮。那滩地上的汪汪清水,可是又苦又咸,不能吃,也不能喝,更不能灌田,可害死人啦。我们想了一个法子,从中挖几条沟渠,苦咸水慢慢从沟渠中流走,滩上便会生出几块薄田。你看,那几块庄稼地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