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多了,自己才9岁,以后日子长着呢。凌安福晃了晃有些混沌的小脑袋,起身一阵风似的顺着小道往下狂奔。
羊肠小路上,深吸一口气,一阵阵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让人心旷神怡;小路两旁的鲜花五彩斑斓,粉的、黄的、白的,花里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野草;啾,啾一声轻脆而嘹亮的啼叫声从头上飘过,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小鸟,这种清脆而嘹亮的啼叫声在后世的城市里几乎是没有的;走到小路的尽头,有几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正是现在夏天乘凉的好地方。
一路走来,茅屋土坯房四处分布着,长乐村,依山傍水,风光旖旎,但并不富裕,称不得世外桃源,属穷乡僻壤。思想、技术双双落后,人们对资源的利用率低下,大多都是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儿过活,除了几户地主外,其余都还在温饱线间挣扎。
地主靠出租田地、卖粮、买田……如此循环,只会越来越好;穷人的那点儿地一年下来还不够塞牙缝,只得去地主家租田,沦为佃户,一年下来除去各种税收地租,能果腹就不错了。
凌家情况还算好,凌老爷子曾应募从军,靠斩倭立功,得到不少赏银,退伍后在长乐村置办良田十余亩,建了几间土木结构、称金包银的瓦房,比村里大多数人家的茅屋草棚好多了。
虽说凌家拥有良田十余亩,但这个年代农业技术十分落后,产出的粮食也仅够糊口而已;实际上,凌家的生活水平并不比别家高。十几张嘴吃饭,还要养供大伯读书科考,日子过得捉襟见肘,这不,三叔四叔都到县城里去帮工去了。
凌安福一进门刚好撞在母亲张氏怀里,张氏正慌慌张张准备出门,看样子是要去找自己,手忙脚乱地扶稳自己后脸上紧张的神色褪去。张氏不到三十岁,穿着粗麻布灰色大襟袄,头上挽着搞椎髻,插着一支木簪子,耳朵上一对小银花,一副地道的村妇打扮。
然而,张氏脸色一变,揪着凌安福的耳朵就往上提,怒气冲冲地责道:“你这一天到晚不见人影儿,好了伤疤忘了疼是吧!”
“娘……啊娘……我知道错了!”凌安福踮着脚尖、歪着脑袋,龇牙咧嘴地求饶。
“你还知道你错了啊!下回再敢出去顽皮看老娘不打死你!”张氏说着松开了手,目光停留在了凌安福胖嘟嘟的小手上,“你这是去翻人家鸡窝了吗?跟我去洗洗。”说罢便牵着他往坝沿的木桶走去。
凌安福这才注意到自己左手上全是不可描述的秽物,晕,估计是路边杂草上蹭到的牛粪。
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母亲搓弄着自己的小手,脸上尽是温柔和蔼,凌安福内心不由升起一股暖流,这样儿的温情是自己未曾有过的。
洗手间,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牵着一头浑身牛粪的大水牛走了过来,刚一走近小丫头就哭哭啼啼地说道:“娘,我再也不要去放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