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时候辣椒和土豆、玉米一样还没传到这边来吧,虽然调料不全,但人家好歹也是“纯天然无公害”的啊。凌安福这样想着。
“老大,你是读书人,你说这事儿咋弄?”凌老爷子抿一口酒后忽然开口道。
老大凌继文明显心不在焉,抬头愣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啊?啥子事儿啊爹?”
“今天里长说的事儿啊,我们该不该交这个钱?”凌老爷子提醒道。
看着丈夫一脸不知所云的样子,杨氏赶忙悄悄在桌下掐了一把他的大腿。凌继文这才恍然大悟道:“哦,你说这个啊。”他沉思片刻,“我认为哈,我们完全没有必要交。二十两啊,这完全就是明抢,我们不能给!”
话刚说完,他大腿上又被狠狠拧了一下,差点儿没痛得跳起来。一旁的妻子杨氏像是面部痉挛似的挤眉弄眼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能不给他颜色才怪呢。
老爷子脸色开始沉下去,凌继武赶忙替大哥纠正道:“是十三两。”
“我说老大你这一天到晚在搞什么名堂?”老爷子有些不耐烦。
“哦爹,这眼看还有一年又得科考了,我这不是最近温书太累了嘛。记错了记错了。”
说完,凌继文从怀中掏出一本崭新的书,拿在手里扬了扬,以证明自己确实在温书。
“嗯,好,我的好儿子!我们凌家有你这样用功的人还怕家门不兴?”
老爷子脸上的冷淡变成了欣慰,毕竟这孩子读书确实用功,今天在外下地间隙都不忘拿出书本来看。
丈夫受到夸奖,妻子杨氏一脸荣辱与共的样子,油量的脑袋扬得更高了,而凌继文则飘飘然道:“应该的,儿子作为家中长子,自有责任振兴家门。”
一旁的凌安福看着大伯手中的书那叫一个目瞪口呆,书本上那“金缾梅词话”五个小楷实在太引人瞩目了……
大伯居然看这玩意儿,好吧,金‘缾’梅是一部现实主义文学巨著,有着深刻的时代、思想内涵。
但是,大多数人都只能窥其表面。
双眼无神、漂浮不定,反应迟缓,神情呆滞,黑眼圈……后世戒色邪.教所宣扬的种种危害都毫无遗漏地展现在了大伯的身上,再看看一旁面色红润的大伯母,凌安福有理由相信大伯看的是一本黄书界巨著,而不是一本文学界巨著……
大伯嘴角勾勒着一抹弧线,正接受着众人眼神的轮番称赞。
听大人们说一阵后,凌安福也大概弄清了阿公刚才说的事情。
大概就是里长今天找阿公,让交13两白银的灌溉费,理由是当初挖水渠凌家没有出劳动力。
“爹,你不是说当初置田的时候已经给过了吗?”凌继武愤愤不平,这不明摆着讹人吗?
“唉,谁让我们是外来户呢,这村子姓张不姓凌。这就是我为什么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供老大读书的原因。”老爷子叹道。
这个年代排外是很严重的,尤其是这种闭塞的小山村。这一点凌安福自然也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