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能坐同桌是个奇迹。那时刚换了英语老师做新的班主任,也是那时你结束了体育委员的职责,成为了普通一员也是那时开始调整座位。班主任的意思是眼睛不好的往前面坐,个头大点儿的可以往后面坐,总之不论怎样调整,她鬼使神差的坐到了你跟前,那以后你几乎闻着她香香的奶油味道上课。
其实怎么说呢,从真实的记忆上可追溯到初中,那时她四班,你二班,她跟你弟一个班。自从你们坐一起你才知道她始终爱着一个男孩子,她始终给那个男孩子写诗可从未给他看过。她说爱并不一定非要相守在一起,只要心有所爱就是幸福。听了她的话你无比想念刘雅,想念你们冬天坐在班车上她毛茸茸的头靠着你肩膀的感觉,那是你们唯一一次近距离的可彼此闻到对方体味儿的机会,仅一次就让你有种私定终身的冲动。
她总是问些莫名其妙的话,她说你是个很有意思的男生,你的沉默背后有不为人知的悲伤和思念。她总是很准确的抠开你的心门。有一天,你再也忍不住故意将笔丢下去,你在捡笔时低头看了她魅惑的屁股。十八岁的你不再那么单纯你的内心住着很多姑娘,你将她们一字儿排开,你像触摸钢琴键块似的摸过去,听她们发出的高低不一的音符,每个音符都是你不可或缺的心灵之语。她们又像不同的季节,各有独特的色彩。你无法说清楚一个人的内心,世界有多大,心就有多大,所有人的心都一样,总是装着自己喜欢的一切事物。
你为了训练方便,你在外面租了房子,其实是你表哥单独租的,你表哥开着一家新星文化超市。还有一个你表弟,读初中。你们表兄弟三个被命运安排在一起,你们三个在一起时你压根就忘了读书为何物,要知道你上学实在不容易,家庭的困难并未让你觉醒,你依然有着孩子贪玩的天性。你以为时间会很漫长很漫长,谁知道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你记得有一夜刚下晚自习,你们全都跑回了宿舍,而你还准备去外边,早上你要早起准备训练,可你走的太急忘了训练服。等你折回教室时整个教学楼都几乎黑糊糊的,白天热闹惯了的到了夜晚就格外渗人,一点声息也没有,偶然有点杂音总是让人汗毛倒竖!当你靠近教室时你意外听见里面有响动,你吓的一身冷汗想掉头就跑,可你细想了一下,有啥大不了的,说实话你还没见过什么鬼哩,看看什么样子再跑也不迟。教室里不但有声音时不时还有光线扫来扫去,你硬着头皮推开门却看到了你的同桌刘雅丽。她正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哩,手中举着一只小手电,估计电量不足灯光很暗。你问了句找啥呢吓的刘雅丽一个蹦子差点跳起来,捂着波澜起伏的胸举呆呆的望了你半天,唯一的一点光源也不知怎么的持续暗淡下去直至消失。好不容易集齐了三魂六魄,气喘吁吁的对你抱怨,你吓死人不偿命是咋滴!你狡辩说谁吓谁还没个定论哩,我还被你吓的半死不活哩。
她找她的mp3,你找你的训练服。
你们都在桌箱里摸索,不敢拉灯因为已经下课,灯亮着要受处分的。因此你们俩坐一起摸索,摸来摸去的你摸到了她的手。
她的手光滑,柔嫩,手心带着湿湿的汗,你感觉身体被咯噔一下,头昏立马脑涨,一股血直顶到你的喉头。她似乎怔住了,毫无反应,半天过去了你还是抓着她的手不放,你排除了一切不经意的因素,这次你是有经了意的,借着昏暗的光线你看不清她的脸,她也看不清你的脸,你有种耍赖的嫌疑,你的大拇指头不好意思的在她手背磨蹭了几下,似乎再思考下一秒该如何处置此突发事件。你只想到了牵对方的手,并不曾想过牵了手该如何化解当前的尴尬。你正六神无主时她呆头呆脑的说:“你喜欢刘雅,可她对你好像太冷漠,你不觉得你是在白白付出么,天底下真有你这么痴情的男生么,你写的都是真的么?”
你大张着嘴巴好半天合不拢嘴,你不可思议却又极想知道她怎么知道关于你最隐秘的事的?难不成今夜你真遇到什么鬼怪了你居然还拉着她的手或者说假如不是鬼怪的勾引你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拉她的手?要知道你永远没有这个勇气,万事都是在你心里想想就办成了似的,今夜——你不由自主的想转过脸看看这个疑似刘雅丽的“鬼怪”——可你终究不敢,你从她逐渐沁出汗水的手心感受到她应该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冷血空虚的鬼怪。
见你毫无反应她也不客气继续接着说:“我看了你的日记,说实话我不该看你的日记,可看你每天都很惆怅,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应该失恋了,只有失恋的人才会这个模样,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当初的影子,那时的我跟现在的你一模一样,一心只想着对方的喜怒哀乐,从不在乎自己的悲欢离合,你的日记里写着每个星期天你都会奔波五公里路去她的学校看她,可你永远站在树背后,你的这点让我感动,真的,人是很奇怪的动物,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反而不知道如何相对。人的青春不可能没有喜欢的人,任何人都有喜欢的那么一个人,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男生怎么想的,至少以前不知道,现在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东西,也在你身上见证了四季的变迁,时间虽然再变,可你一直保持着最初的真实。”
你松弛下来的神经却一时不知如何措辞,你真不知道你的同桌已将你了解到透明的程度,你的眼泪被她几句话勾引了出来。寒凉的秋季,小镇的秋天总是那么凉,凉到你的心底。孤冷的月光穿过宽大的玻璃窗,在黑板上投下一片流动的透明的温柔。你所在的这座教学楼还是新建成的,记得你刚进三中时还没有教学楼只有宿舍楼,教室是一排排的老旧平房,每到冬天冷的整个教室一片跺脚声,偌大的教室一个火炉根本不够取暖。也是你运气好,在高中时总算在高大的教学楼里读那么一回书。
拉着她的手的你听取了她对你爱情的评述,你随着她的节奏你想到了很多,你不得不去承认这段感情已走到了尽头,也可以说压根就没爱情,只是你自认为的爱情。那晚你们不知道怎么放开对方的手的,你们谈着爱情拉着手,怎么看都感觉你们更像对恋人,可你们都保持着相对的吸引却从未表白过。你们能够拉手完全出于荷尔蒙的冲动,你们需要一个可以无所不谈的——怎么说哩——红颜知己吧,也许只能这样解释。其实你能感觉到虽然没说过所谓爱,可你感受强烈,你也感受到了她紧凑的呼吸,她性感的嘴唇看着你时总是颤抖的,你的大脑几乎也是昏沉沉的,你们的眼神在月光的遮映下冒出了火花,你也试图凑过嘴唇,你努力了好几次终于在心脏爆裂的末端,你别过了脸,眼泪划过灼热的脸颊,你们终究是两个无辜的孩子。而汩汩流动闪烁的月光是你们明媚而忧伤的青春,而直到现在你记住的是她汗津津的手心以及你的大拇指在她手背上因不好意思而本能的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