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德尔心中百感交集,看来擎王子查出了三十年的旧事,此刻他既为了那远在山羊村的两位师父高兴,又为挚友佛格斯的安危担心,他本不善言辞,想为佛格斯辩解,更不知从哪说起。
拓而达家族日渐强盛,似有盖过王室之势,这本是众人心中都明白的事情,然王室已忍了这么多年,如今虽不知为了什么事情,确凿与否,若擎?北与滴雅?北真不顾悠悠众口,那么拓而达一族被灭只是早晚的事。
想到这里,图科?伺有种无力回天之感。他与佛格斯自小亲近,情同手足,虽如今疏远了些,却不能看他出事,心下坚定,如今无论拓而达家族怎样,一定要保住佛格斯?拓而达,如此想着,又磕一个响头,高声道,“殿下,家国孰轻孰重,图科一蠢笨之人尚能分清,何况佛格斯天资卓越,若是拓而达一族真做了什么不利北国的事,那、那佛格斯一定是被蒙在鼓里!求您看在这么多年,他为北国鞠躬尽瘁的份上,给他辩解的机会!”
擎?北揉了揉额头,似乎有些累了,不再答话。
一时间殿内甚为寂静。
寂静之中,只见那滴雅?北缓缓起身,前行几步,将下面众臣挨个望了一眼,她一身装束雍容华贵,当真是累累钿璎与月裳银帔夺彩,清冷龙颜同九珠雪冠争辉。
“王姐……”
滴雅?北抬手,示意擎?北不必多说。
她将眼神定在一处,忽而道,“伺大人,往日朝堂之上,你与塞西总是政见相同,但不知私下又是如何?塞西当年行事,你可有耳闻?可有参与?”滴雅?北较擎?北尚且年长一些,加之她素来以严肃精明之面示人,是以此时连说出的话,都似冒着寒气。
加力?伺本就心不在焉,忽听这滴雅?北问出这么一番话来,忙跪下呼道,“回长公主,属下……属下不曾耳闻,更不敢参与。”
他此时额上青筋暴起,双手微微颤抖。
滴雅?北不再问他,只回过身,坐在方才那位子上,冷冷道,“伺氏一族亦是追随王室多年的老臣,你既说没有,便是没有。”又道,“过几日,又是新的一年了,我记得,从前父王执政时,每到初春,总要带着六族中人去城外狩猎,如今守无心这些事情,何况此事并非存亡所系,尚且不能让守来出面,只有五族,若去狩猎,倒也使得,擎?北,你说是吗?”
擎?北思虑片刻,回道,“王姐说的是。”
“嗯,”滴雅?北点头,续道,“在场众卿,回去可悉心准备,若是有谁拔得头筹,我与擎王子必有重赏,若有不全力而为、乃至公私不分之人,便同罪论处。”
北国的初春,正是好时节,漫长的冬季一天天过去,到了初春,雪便化作了溪流,养育着北国土地上的谷粟、牛羊。
青草嫩绿、野花争艳,除了冬尾巴丢下的一点寒气,确算得上很惬意了。
天都城外,漫长的青草地从近处一直铺到远处的雪山。
山丘上面有时不时野兔野獾跑过。
远处那生长极快的细林也已有了二尺来高,周身嫩芽,就等再暖和一些,一个个细叶破芽而出。
绿毯上面一大队人马,白色的铠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当先一人,正是如今白虎军首领,司六?北夫,其后四人,便是如今北王室的子嗣,滴雅?北与擎?北骑马行在最前,加西亚?北与莱雪?北紧随其后,再往后面,便是五族首领与各族翘楚。
森德尔跟在巫师的队伍中,与佛格斯走在一处,一路之上,他欲言又止,挣扎着该不该将那日发生在北王宫中的事情告诉他,又怕他护族心切,将自己也搭进去。
思绪之间,见那图科?伺不知什么时候从文族队伍中溜出来,混在巫师之中,他上前,拍了拍佛格斯肩。
佛格斯见他过来也不吃惊,只问他道,“你不在文族队伍中好好呆着,过这里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