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江发出不明意味的声音。
“别跟老子扯淡什么给你解了绳子公平决斗的废话,哥们儿我没那么多闲工夫陪你闹,随你怎么说,咱就是这么不要脸。”
“大江啊大江,你说你的脑子是不是花岗岩做的?不然怎么会这么蠢!”
吴岩伸手指指自己,指指王印其等人:
“就是这些个在你嘴里猪狗不如的家伙,冒着生命危险把你捞了出来,我倒没什么,本来就是逃犯,也是我连累的你。”
“但是,他们可不一样,他们拿着军饷,有人还是不大不小的官,为了你,连吃饭的家伙什都不要了,叛出平卢军。”
“他们这样性命不顾地为你付出,难不成就为了你居高临下的辱骂吗?”
“野兽尚且知报恩,你怎么就特么就没有一颗感恩的心吗?难道就你义父的情是情,这些兄弟们的情就是个屁?”
“对对付,您是谁?您是天上地下,第一等大忠大义的牛逼人物,当初连义父都敢怼,还怒斩多少不忠人,谁还能入您的法眼?跟您相比,咱都是不知廉耻忠义的阴狗,救您是坏了您的忠义事业!”
张大江有些反应,低垂的脑袋抬了起来,肿胀的眼皮遮住了眼睛,看不出其中的情绪。
吴岩在想,是不是打得有点儿过了,不过,确实…特娘的…过瘾。
“不过,难道你真的蠢到了看不出来你那个好哥哥要杀你吗?恐怕不是吧!如果真的蠢到这种地步,那我还是想办法送你回去得了,多吃些治脑子的药,药不能停。”
“别特么跟老子说什么为了保护你义父的家业、下属,忍辱负重什么的狗屁!难道你以为你是小草(注1)不成,还能感动天感动地,感化你那傻逼哥哥不成?”
“演给谁看呢?咱能别这么自欺欺人吗?你自己想想你义父的家业让你保护成什么烂样子了,还是原来的平卢军吗?你要保护的下属,还剩多少?”
吴岩掰过张大江的猪头,让他好好看看王印其等人:
“他们,可能就是仅剩的你要保护的下属了,可能才是你义父最后的家底,才是真正的平卢军。而这些人,为了救你,让你骂的猪狗不如!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承认吧,忠义志士张大江,你并不是不懂这些,你只是懒。”
“因为懒,就教条主义地守着那些老规矩,不去想怎么做才是真正地守护、继承你义父的家业;因为懒,就眼睁睁地瞅着你的好哥哥胡搞乱搞,自己却毫无作为;因为懒,就天真地认为只要树立起自己光辉高大的形象,就能靠感动别人来达到效果。”
“你咋不去当耶老大和释迦大佬呢?”
“你要是真想为你的义父做些事情,就趁着平卢军还有这点儿人,踏踏实实做点儿事情,别整那些没用的!”
吴岩感觉自己该说的不该说的,说了挺多,如果张大江还是冥顽不灵,他也只能放弃了。
说到做事,还真得问问这些人接下来的打算,一群逃兵叛军难不成去学皇甫大佬做土匪?
“大伙儿接下来何去何从啊?你们想好没有?”吴岩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想到前程,有些茫然。
半晌,刚腚子才吞吞吐吐地说:“就想…吃口饱饭,如果…有钱赚…就更好了……”
吴岩一愣,本以为这些人要起义打天下,重建新人间来着,没想到理想却是…如此得……朴实无华。
我也只想回家疼婆娘,看来大家都是普通人啊,成不了什么王侯将相了。
吴岩一拍张大江的脑袋,说:“听到没?这才是人们心中所求。大仁大义,不问西东,固然可敬,但前提还是要料理好柴米油盐酱醋茶,从来没有不用吃饭的革命,也没有瘪着肚皮的革命家。”
“我说你张大江之前也是劳动人民的儿女,怎么才当了几年少将军,就脱离群众了呢?”
众人虽然听不懂吴岩说的一些新鲜词汇,但隐隐感觉有理。
确实不能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