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极为突兀,几乎是同一时间,窗外就传来紧密的脚步声。
绩吾低头看着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的小少年,脸上神色莫辩。
小少年和他对望了下,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假寐。
门被推开了,当头的黑袍举着火把照绩吾的脸,“干什么?怎么回事?”
绩吾缓了缓僵硬的脸色,“起夜,不小心碰到了碗。”
那黑袍狠狠盯着绩吾,似在猜侧他所说的真假。
他后面那黑袍长长打了个哈欠,在门外甩了下鞭子,“娘的死蛆虫,眼瞎了不成,怎么不撞墙呢?”
门内黑袍脸上也极为不耐,一鞭子抽在绩吾小腿上,“不是尿吗?尿不出来爷断了你的鸟。”
绩吾握紧了拳头,这时脚边的小少年又翻了个身,脚在绩吾小腿上蹬了下。绩吾无声地冷笑了下,眼睫垂下挡住里面射出的戾气,走到马桶边。
重新在芦苇杆上躺下,黑袍又呼喝了几声锁上了门,临走前又把那扇小窗上的铁皮给放了下来锁死。
霎时间,屋子里漆黑一片。
其余被吵醒的人开始嘟囔抱怨,又很快沉沉睡去。
绩吾枕在自己胳膊上,眼睛在暗夜里似是发着光。
小少年的声音忽然传来,“你不要想着逃,会死的。”
绩吾轻哧了声,没有回他。
小少年的声音再次传来,“明天一早如果房间二十个人少一个,其他人都得给你陪葬。”
绩吾呼吸一顿。
小少年那边也没了动静,当绩吾以为他睡着了时,他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我哥哥也一直以为自己特别厉害,以为自己能逃出去,可第二天他的头颅被挂在了闸门上,连累的爹爹叔叔全死了。如果不是我那天正好去了别的房间,我也早死了。”
沉默的夜里,小少年压抑地抽泣。
绩吾转向他,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你呢?”小少年吸了下鼻子。
“绩吾。”
“小花郎。”小少年别扭的说道,听到绩吾的笑声,他忙解释,“我们豢龙族的男人成年时才会得到赐名,我哥哥叫龙出,我如果能活到成年的话,可能叫龙现。”
“待在这里捱到成年吗?”绩吾声音有些嘲讽。
小花郎吸了下鼻子,“我爹说豢龙族只剩我们一脉,如今只剩我一个人,我怎么样都得活下去。我不会像你那么鲁莽,那是去送死。”
“你知道你们在挖的坑道是干什么的吗?”
小花郎想了会,“水渠。”
绩吾一字一顿道,“现在我们睡的地方就在水渠里。”
接下来的话不必挑明,两人心里都明白。
过了会,小花郎似是恼了,“都怪你,我连月光都看不到了。”说着转过身去,似是睡了。
绩吾也望向那扇小窗,此时正是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