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嬴早已经喝醉了,他的酒量即便陪着每次喝一口,也足够喝醉了,况且当他喝到微醺的时候,他就决定要醉一次。
高义和孙琦也醉了,庄瑶终究没放过他们。
梁道行没有大醉,却已经回去休息了,他不和这帮年轻人一样,他是一州的知州,明日还有公务要处理。但他没有吩咐下人撤宴,也没有和这帮兴致高昂的年轻人打招呼。
他也年轻过……
孙琦躺在地上,仰面打着呼噜,高义和王嬴枕着他软软的肚子。宋三看了一眼,他觉得那个肚子应该很舒服,他也想去枕一下,可是庄瑶却要拉着他聊天。
两人就席地靠在大厅外面的一根廊柱上,一人手里一坛酒,看着满天的繁星,看着明月,看着那颗闪耀千古的文曲星。偶尔一个人举起酒坛,和另一个人轻轻碰一下,然后仰头喝一口。洒的,倒比喝得多。
“老师心中有事情吧?”庄瑶醉眼朦胧的看着星空,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询问。
宋三抿了口酒,他的目光也在看星星,仿佛要看透这片寂静的夜空,看向远方。他说“想一个人。”
庄瑶轻轻歪过头,看着宋三,嘴脸含混不清的笑道“嘿嘿……老师想师母了。”
宋三也歪了歪头,冲她咧开嘴一乐,随即抬头继续盯着星空道“她是个女文人,在边关。”
庄瑶笑道“没想到师母是个女文人,了不起,了不起!”
宋三好笑道“女名士岂非更了不起?”
“哎……”庄瑶叹了口气,脸色木讷,盯着墙角处,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道“我不一样的。”她缓缓开口,似是说给宋三听,也说给自己听“我是世家,亚圣世家。老圣没有世家,我们庄圣世家就是道家的领袖。我从小和男子一样读书、识字,甚至给我开蒙的老师,全部都是大儒。如今成一个名士,有什么可骄傲的。师娘一个寒门女子,能成文人,才是厉害呢。对了,师娘今年多大年纪?”
宋三听说给她开蒙的老师,都全部是大儒,心中讶然,暗道“世家呀,果然不是寒门能比。”又听她问起高圆儿年龄,便随口答道“快有十五岁了吧。”
“噗……”庄瑶刚刚仰头喝了口酒,一霎时又喷了出来,大叫道“啥?我听错了还是老师说错了?不到十五岁?”
宋三不解的看着她,点了点头道“不到十五岁。”随即想到了什么,脸上瞬间一红,解释道“我……我们还没拜堂,我们没……呵呵……”他显然是以为庄瑶把自己当成变态了。
其实这年头,十三四岁结婚的有的是,要是到了战乱的年代,国家为了人口而鼓励生育,不到三十就做了爷爷奶奶的也有的是。
庄瑶当然不是惊讶这个,她听宋三最后一句没说出来,也是脸上一红,苦笑道“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师母是寒门吗?”
宋三点头道“是呀,她是三弟的亲妹子,从小一起相依为命长大的。”
庄瑶看着平静的宋三,气恼的叫道“老师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一个寒门女子,十四岁成为文人,这可是绝世的天才呀!绝世,绝世懂么?”随即她又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天才呢。”
宋三依然平静,他的心却一直在想高圆儿,想她的笑、想她的哭,他说“是不是天才,重要么?”
庄瑶却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伸手从腰间的纳囊中,拿出一块木牌递给宋三道“此物老师收好了,这是曲阜书院的入学木牌,老师见到师母转交给她,让师母去书院进修。切记。”
宋三把木牌拿在手里,看着庄瑶笑道“还真是小两口儿呢。同文也给我一块呢。”
庄瑶脸上一红,随即却又是害羞,又是气恼道“我是我,他是他,他那个是给老师的,我这个是给师母的,如何能一样?”
宋三仔细的收起木牌,看着她的样子笑道“你似乎对同文很不满呢。你不喜欢他?”
庄瑶此时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带着羞涩,因为喝酒而红扑扑的脸上更红了,她悠悠的说道“也……也不是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可他也太笨了,我们这四个人里,孔家那个病鬼,还有诸葛家那只小乌龟,还有我,都早早的就成了名士了,他却一直是文人,还要靠着老师才能成为名士……”
宋三苦笑道“男人笨一点好呢。况且,人生实在太漫长了,一开始慢一些,说不定日后会遥遥领先呢?只是我一直挺奇怪的,同文当时一个文人,为什么能和你们三个名士,并列世家四大天才?”
庄瑶叹了口气,卷起腿,把脸埋在膝盖上,喃喃道“还不是因为这个笨蛋,身为文人,竟然有五个战技,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
宋三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情,惊讶道“什么?同文有五个战技?”
庄瑶小声抱怨道“五个又怎么样,文人就是文人。”
宋三这次哭笑不得了,这个世界上的文人,有两个战技的已经不多见,有三个战技的更是凤毛麟角,五个战技这种事情,书里都没记载过,那要多么强的领悟能力。
“原来同文才是你们中最天才的呢。”宋三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