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高义一愣道“你说你都答出来了?”
“哼!”孙琦冷哼一声不理他。
高义实在好奇,只好苦笑道“二哥,兄弟错了,不该怀疑二哥的盖世才华,二哥就给我说说吧……比如那题,那个,邢祖当日制墨所用何物?你怎么答的?”
孙琦气哼哼的扭回头,没好气道“三弟你笨呀,二哥早就跟你说过审题审题,你看题目,邢祖制墨所用何物,这不明摆着都告诉你了吗?墨呗!”
“额?”高义没听明白道“是呀,所用何物。书中只是记载,是一方黑石,可黑石是什么呢?”
“唉唉!”孙琦叫道“你说你是不是傻?墨呀,墨!”
高义苦笑道“二哥,我知道是制墨,那你说他制墨用的是什么呢?”
“墨!墨!墨!墨!墨……!”孙琦大吼道“你脑子让驴踢了?都告诉你是墨,他制墨用的是墨!”
“……”高义愣了片刻,才道“他制墨用的是墨?为……为什么?”
孙琦道“审题,为兄和你说了审题!”
这时候宋三却也走了出来,看他们两个正聊天,便笑问道“二位贤弟再说什么?”
孙琦兴致正高,用手一摆道“大哥别打岔儿。你也站一边听听我给你们分析这题。”宋三讶然的站在一旁,听孙琦道“这邢祖制墨,关键不在于邢祖,这是误导你们呢。你把这个问题换一个思路,我们制墨用什么?肯定是墨在砚台上磨,然后变成了墨汁。所以制墨不就还是用的墨吗?”
宋三也明白过来了,和高义对视一眼,各自后退一步,抱拳作揖道“二弟(二哥)真大才也,为兄(小弟)佩服。”
“哎!”孙琦一脸寂寞如雪的样子,叹息道“要说这道题,也不怪你们打错,的确难了些。先用邢祖暗示误导,又不说制作墨汁,而说制墨。可你们想,我们平日不就是说‘你,去给我研些墨来!’,可没说给我研些墨汁来,对吧?哎呀,出题之人,用心险的很呐……”
宋三二人都听傻了,心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二弟答对了呀!”
宋三又想了想问道“那……为什么答案不是……砚台?”
“这……”孙琦沉默半晌,突然一拍大腿,懊恼道“哎呀!是砚台,是砚台呀!大哥真是大才呀,我错了,我写错了呀!”
高义一躬到地道“二位兄长,此处人多,不如……咱换个地方说?”他心道“这里人来人往的,好羞耻呀……”
书院不远,靠着一条小河边上茶楼,兄弟三人坐在靠窗的雅座喝茶。王嬴也来了,四个人刚好一人一把椅子,喝着今年秋天新下来的花茶,继续讨论着刚才的问题。
“快说说,快说说,那道问新诗和古风,孰优孰劣的问题,你怎么答的?”王嬴这些日子早就明白了孙琦的学问,此时正一脸好奇的问孙琦今天的科目。
孙琦笑道“什么新诗古风的?我说写的好才是正道。你突然写了首好诗,还因为格律不对就给扔了?”他们说的新诗,是指兴盛不久的格律诗。
“哦哦……”王嬴一脸钦佩的点了点头,道“厉害,那个……”
宋三却皱了皱眉头,伸手打断了王嬴,看着孙琦道“那曹家三祖,诗词的差别那一题,你怎么答的?”
孙琦笑道“嗨!我以为什么呢?曹植输他爹的是气象,曹丕输他弟弟的是灵气。”
“大哥……”高义看宋三似乎有些郑重,叫了一声。
宋三摆手打断,示意不要说话,继续道“那诗词的立意呢?让你看诗词立意大小那题你怎么答的?”
“咕咚”孙琦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道“这题都出错了,什么立意大小,诗词有他娘的什么立意大小?你想写的事情大,你写出来立意才大,事情再大,你不想写,却硬要写,那诗词立意大小有个屁用?”
宋三点了点头道“好,二弟大才。”他这话不似平日玩笑,却是极为认真的。
因为他发现,孙琦关于诗词理论的东西,居然都答对了。不但答对了,而且看的极深,有些东西,不是这个时代的普通读书人能答对的。
而且现在想想,孙琦以前对于诗词各种手法的理解,也竟全是对的。他只是单纯的自己写不出来而已。
“这家伙……”宋三想到了一个可能,心中苦笑道“这家伙,可能真的是发自内心肺腑的热爱诗词呀!”
宋三后来在自己的自传中写道——“天下之人,写诗者甚多,然懂诗者、爱诗者甚少。吾之二弟不凡,乃天下少有之懂诗、爱诗之人也。故吾二弟所作之诗文,非懂诗、爱诗之人不能解。吾惯能解之,幸甚、幸甚!”
高义也是在以后看到宋三自传的时候,才明白,为何宋三总能明白孙琦写的诗词。他当时说“我不及二位兄长多矣!”
孙琦听了回他道“八十多年了你才知道?”
那时,他们都已经是百岁高龄,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