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旬武口若悬河,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通,直到日薄西山时,才告辞出来。
回到家中,仆人迎上来禀道:“邓大人,您回来啦,家中有贵客正在后堂等您呢。”
“贵客?什么贵客?”邓旬武问道。
仆人答道:“杭州来的蔡公子,前些日子,他来府上拜访过您。今天过来后,老朽对他说,您得很晚才能回来,让他改日再来。可这个人挺怪的,说什么也不肯走,非要等着您回来,说有要事相商。”
“哦,原来是他呀,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这就到后面去会会他。”邓旬武一边迈着步子往后院走,一边呵呵笑道:“这么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看来蔡元长在杭州那边真的是呆不下去了。”
后堂之中焦急等待的不是别人,正是蔡京的长子蔡悠。父亲的荣辱直接关系他的前程。前些日子,蔡京按照柳青的思路,闭门在家精心创作了两幅《爱莫助之图》,图画好了,可怎样才能让圣上看到呢?蔡京砸锅卖铁凑了三千两银子,让自己的长子蔡悠带着来到了京城,找到了皇帝身边的红人,中书舍人邓旬武,想让他找机会把这两幅画送至君前御览,帮着自己在君前美言一番,好能有朝一日起复回京。
看着对方带来的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邓旬武愉快地答应了。于是,他将《爱莫助之图》整日带在身边,为得就是等待机会,等待最佳的机会,一有时机他便立时取出进呈御览。今日,他等来了绝佳的机会,因为,今日朝堂之上,满朝文武近乎弄得皇上下不来台,而且言辞一致,患难之时思良臣,今日,机会来了。
两人寒喧了几句,分宾主坐定之后,蔡悠先开口道:“邓大人,听说今日朝堂之上百官群起而攻之,要求圣上严惩童贯,弄得圣上差点儿下不来台,带着一肚子气回后宫了。这可是向圣上进呈《爱莫助之图》的绝佳时机,依邓大人的聪明睿智,定然不会错过这个时机的,所以小侄深夜造访,想探听一下消息,孟浪失礼之处,还望邓大人见谅。”
邓旬武望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只见在室内烛光的照耀下,对方的一双眸子之中充满了企盼和渴望。
邓旬武心道:你个小兔崽子,消息怪灵通的,刚刚发生的事就知道的一清二楚,这家伙在宫中肯定还有别的耳目。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都是鬼精鬼精的。
见邓旬武不言语,蔡悠起身,跪拜在邓旬武的面前,说道:“邓大人的大恩大德,我们蔡家永世不忘,这里有一点儿薄礼,聊表寸心,不成敬意。”
邓旬武接过一看,是一沓银票。每张面值一百两,一共十张,共一千两,这些银票在京城各大银庄都是见票即兑。邓旬武拿着手中的银票,脸上立时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
邓旬武呵呵一笑,将献图一事详详细细地对蔡悠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观圣上言语,已有启复令尊的意思。现在,令尊在圣上的心中应该有一席之地了,不过,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否则,让圣上察觉我是受人请托有意荐举,可就事与愿违了,非但收不到好的效果,恐怕你们父子连现在的地位都将不保。你可回去告诉令尊,请他放心,我定会再寻绝佳的时机向圣上进言,让他早日官复原职,回京上任。”
从邓旬武家中出来,蔡悠啐了一口道:“呸,这只狡猾的老狐里,不见兔子不撒鹰。若非我及时掏出那一叠银票,这老家伙连个囫囵话儿都不给。哎,若不是从柳青那里借来一千两银子,我们蔡家可真是没钱贿赂这个狮子大开口的家伙了。父亲收的这个学生,越发让人喜欢了。”
苏州造作局的后院儿中,一位从宫中来的小太监将宫中最近发生的事特别是百官在朝堂之上请求皇上严惩童贯的事情一五一十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后,坐在太师椅上的童贯立时如遭电击一般,“唰”地一声站起身来,眼睛瞪得大大的,呆呆地望着远方,黄豆大的汗珠儿一颗颗地滚落下来,呼吸愈发急促,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小顺子……小顺子……我让你预备的礼物准备好了没……快……快……咱们这就起程,立即赴杭州洞宵宫,去拜见蔡大人。”
小顺子见童贯神情异样,惊声说道:“童大人……您没事吧……脸色那么难看……要不先请个郎中过来,等您养好了身子我们再去也不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