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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撩人,冰冷的寒意自脊骨深处透出,负责警戒的士兵们,一个个脸颊像是打了霜般苍白,几名不耐寒冷的士兵偷偷拥簇在篝火边措手取暖,山丘之上,许多营帐皆已然融入浓墨般的夜色之中,唯独山丘高处乱石旁的营帐,依旧点着微微光亮的蜡烛,帐内映出四人的身影。
杨赐靠坐在桌脚边,手举一寸短蜡缓缓靠近地上的地图,深邃而沧桑的黑眸幽幽一瞪,低声问道:“张骁,你说你父亲传来消息,黄巾贼已有动静?”
“不仅如此,”张骁表情依旧如初般严峻,横出食指指向兖州济阴县,冷冷道:“济阴城内的黄巾贼也全数逃出,卢植大人正率部追击中,显然济阴城内的黄巾贼定会前来汝南求救,南顿县沦陷之事早已传遍汝南,所言济阴方向来的黄巾贼首选定是南顿,现下南顿肯定又多了几分威胁。”
杨赐听完张骁此番骇人惊语后,早已不像之前那般小瞧张骁,反而又多了几分喜欢,年纪轻轻的张骁谈论起军事也绝不含糊,可见是名难得将才,可惜膝下无女,杨彪膝下也无女,要不然定叫张骁做他杨家的乘龙快婿。
杨赐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改称道:“贤侄所言甚是。”
杨彪面上露出意味深长地微笑,眨眨眼睛父亲的意思已是甚是明朗,对张骁已无半点轻视之意,附和道:“父亲,张骁贤侄所言甚是,如今情势堪危,若是我等不能在济阴黄巾贼到来前,灭掉汝南境内的黄巾贼,子钦的计划终将徒然一场。”
杨赐旋即表情又变得凝重起来,双眸微微一聚,如老鹰盯上猎物般犀利。照探马刚刚回报,阳翟县内彭脱的人马已经出城,一路奔往南顿,目标不言而喻必然是那烫手山芋—南顿县。
而不巧的事,济阴黄巾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也快抵达颍川,这个消息对剿灭汝南黄巾贼来说,意义重大,无异于增加了此次计划的难度,以及南顿百姓的危险度。南顿县的数百条性命,如今在李圭的哄骗下虽是暂时保住了,可难保济阴来得黄巾贼会这般友善,到时候万一来一个屠城,那杨赐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事到如今,退堂鼓是怎么也打不了,好在他又有了新的筹码,令这次博弈的胜率陡增了几分把握,马腾训练出来的骑兵,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就连卢植帐下的五营骑兵也不敢说比得过,加之,张骁这员虽说是年纪尚轻缺些火候,却绝对是一名骁勇善战的小将,杨赐帐下恐无一人能与之匹敌。
现在,汝南那帮黄巾贼全权无法与之抗衡了,杨赐之所以还埋伏于山丘上,是在等一个时机,等阳翟县的彭脱与南顿的龚都二人火拼到两败俱伤,到那时,他的部下就可不费吹灰之力一举剿灭二人的人马。
南顿完璧归赵,名利双收指日可待。
“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杨赐思忖良久,方沉声道:“张骁听令!”
张骁如聆家常般习惯性地蹭了蹭鼻尖,一丝惊愕感也未有,淡淡应道:“张骁在。”
“即刻命你率本部百骑,速速拿下顶城龚都残留的人马,一律诛杀,切记不可错放一个,以免南顿探听到风声,不得有误!”
“遵命!”
“杨虎听令。”
“末将在。”
“领兵一千,连夜伏于南顿城外,势必不可让彭脱的人马发现你们的踪迹,若有闪失速速退兵,不得有误。”
“遵命!”
“杨彪听令。”
“孩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