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会还下着雨……”司马言吃吃地应答时,辛毗已经伸手从他手中接过红漆染框的书信,藏于怀中,接着道:“下雨也得走,这信一定要当着孙坚等诸侯的面启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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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硕突然派人上门福祸难料且不论,可一旦传到素来厌恶宦官一党的人耳中,密谋勾结,宦官走狗这些骂名会自然而然的扣在云襄的头上,好在辛毗处理妥当,冒雨赶到城外孙坚大营,正巧何进携曹操和袁绍也在营中。当着众人的面,云襄并没有擅自做主拆开书信,而是面呈给何进,以一些冠冕堂皇的说辞让何进一面扬着笑,一面拆了书信。
“蹇硕这老狐狸,居然想拉拢妙杰,”何进挑了挑眉,将书信甩到桌案上,“殊不知你已经在我帐下效力,简直是痴心妄想!”
“大将军所言极是,”云襄微微一揖,语气担忧道:“只是云某不过一介草民,若是蹇硕来硬的,在下恐怕……”
“妙杰这是什么话,”曹操上前拍了拍云襄的肩膀,侧着身面向大将军,替其担保道:“有大将军在,他蹇硕还敢乱来?”
何进想了想,扶须抖眉,欣然点着头,“孟德说得在理,有本将军在蹇硕休想动你一根毫毛,你大可放心替朝廷效力。”
“多谢大将军,”云襄又一作揖,拜谢后就退到一旁。
后撤间云襄隐约察觉袁绍的目光幽幽落在自己身上,视线里能描述的内容不多,但是那入注寒芒的眸子,并不友善,甚至有些敌意。
难道他就这么招他妒忌不成?云襄低眉沉思间,恍然意识到袁绍表面上和蹇硕交恶,曹操表面上与蹇硕有些渊源,但实则二人内心里却是相反的。蹇硕身为西园八校尉之首,统管校尉,掌宫内禁军,权利不比何进,但是管控深宫大院的能力可远远比何进强上百倍。万一那天控制皇城,控制天子,届时一切的格局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为此,做两手准备的人,往往能立于不败之地。
待雨势渐弱后,各路诸侯纷纷赶到孙坚大营相商明日出征时辰,路线,以及各路人马分别的职责。
云襄不算主力军,连座次也被安排到了孙坚军列当中,坐在黄盖和韩当的身后,辛毗伴在身边,司马言等人被孙贲领到了隔壁的营帐中歇息。
商议途中,孙坚曹操不止一次提名让云襄说说意见,云襄拿着从孙坚那里借来的凉州地图,一边指着地图,一边向众人解释,虽然内容句句珠玑,听得在场大部分心悦臣服,但是难免有些易妒之人觉得刺耳,摆出一副似听非听的模样。
当云襄在地图上推演兵法谋略,将战场上所有可能发生的变故一一陈述,很可惜主事者何进除了拍手叫绝外,似乎并不感冒,潦草地将他的内容一笔概括,然后以入宫面圣为由,匆匆离开了大营。
何进一走,其他有身份有官职在身的诸侯们,哪里还会待见一介布衣的云襄,立刻起身向这里的主人孙坚一揖出帐而去。最后留在营帐内的只有孙坚及其部下,还有曹操等人。
“竖子不能与谋,妙杰不必过于在意他们对你的态度,”曹操向云襄靠近了一些,指了指地形图上的一处被勾红的位置,不解道:“你说盖勋守着弹丸之地阿阳县,定不会被叛军攻破,反而固若金汤的金城郡,对于叛军而言唾手可得?”
“没错,”云襄点点头,丝毫不受何进等人离开的影响,情绪颇高,“以盖勋刚直不阿的脾气,叛军要啃下阿阳县如同口含硬骨,难以入腹,反倒是金城郡面筋绸子的城门,更易被叛军攻破。”
“边章,韩遂又都是金城郡陈懿旧部,妙杰分析的不无道理。”孙坚面露担忧,喟然道:“只是不知盖勋能坚持多久,左昌又能坚持多久不变节。”
“不出七日!”
孙坚与曹操纷纷一惊,茫然道:“妙杰如此确定?”
“叛军声势浩大,攻占金城郡后,势必转头攻打阿阳郡,”云襄的手在地图上由金城郡自西北向东南缓缓移动,落在阿阳郡范围后自成一圈,接着道:“先攻占阿阳县附近县城,断了盖勋的粮食物资,届时盖勋只怕左右无源,又如何抵挡集合了金城郡旧部的韩遂、边章二人。”
“七日,算起来咱们还是有足够的时间能支援到金城郡……”
“不,不是支援金城郡,”云襄摇了摇头,将手又往后退了半寸,在司隶与凉州的交界处边缘,冷冷道:“而是这里!”
“汉阳城!”
军营之中所有人无不惊愕,纷纷看着云襄的侧影阴面下,那红黑交错的地势图,默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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