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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西城通往汉阳城的唯一官道,虽然成为官道,但是一路山岭弯曲,路面淤泥坑洼不断,道路两旁延伸而生的苍耳子荆棘,都成了行军逃亡的障碍。
越往北走,恶劣的地带一处似胜一处,荒芜贫瘠的山岭,嶙峋陡峭额度崖壁,浓墨生沉,有些崖壁上突兀地生长着几株跟人个高般的杂草,穗黄发亮,峡谷通幽处有几道明亮的刀影晃动,肃杀之气轰然将这里归于寂静。
云襄对于马腾撤出陇西城的想法由来已久,就连撤兵路线也早向张骁交代过,“冲官道上,自然会有人接应你们的。”果不其然,张骁护着马腾的马车刚出陇西城,上了官道不足一炷香的功夫,孙坚的部将黄盖就跟他们汇合了,浅谈之下,才知他们一日前抵达陇西城周围,奈何城门封锁,又有叛军阻拦无法进城劝导马腾,才至此仓皇狼狈没有准备的逃亡。
张骁那一击后肘,着实不轻,马腾在马车颠簸了足足好几里的路程,才逐渐有了些意识,睁开眼发现周围的面貌全变,慌忙掀开帐帘,探出头来,张骁驱策着马车飞速地往汉阳城赶。
“张骁!”马腾扶在车轓上,怒意满满道:“你令我马氏蒙羞,你……”
“舅父莫要动怒,待我们抵达汉阳城,侄儿定向您负荆请罪。”
“唉!”马腾垂头叹息,如今事实如此,再多追悔埋怨也无济于事,朝廷一旦怪罪下来,他的族人家眷无一幸免,现在也只能期盼这位强行将他带出陇西城的侄子,应该是侄子的效力的主公云襄,也能早早替他想好万全之策,保他一脉不受牵连。
他正思量之间,侧过头向后看了看,想寻找自己得力部将庞德的下落时,发现庞德就在身后紧跟着,而他带领的军队后方,竟然还有一支正在追赶他们的军队存在。
“叛军追上来了?”马腾扶稳重心,直着腰杆,定睛将追赶他们的军队看个仔细,“不过一股小流人马,为何不即可反击?”
“舅父稍安勿躁,”张骁不急不缓,“只要我们通过前线的峡谷地带,就安全了。”
对于张骁的答非所问,此时的马腾已无脾气,回过头来看着一脸镇静的张骁,瞪大眼珠望向前方,他口中那近在咫尺的峡谷,心中暗暗生出一个念头,难道哪里早已设有伏兵,又是云襄一手策划的?
日照当空,峡谷上方的枝杈间,树荫渐次分明,崖壁抛光,顺势而下,山腰间偶尔能看到树枝以外的东西,一柄柄隐蔽得十分妥当的寒芒枪头,还是没有逃过马腾狼一般的眼睛。
马腾挺着腰杆窜出车帘,直接在辕座上站起来,抓着车棚,侧身后望,在急速飞驰的马车上,他站得十分平稳,颠簸不倒。
后方叛军领头的,马腾认识,湟中义从胡领袖李文侯的属下李通,此人急功近利,若不是靠着韩遂、边章二人倒戈相向,恐怕脸金城也越不过,更不用提现在居然率领部分人马,打算追杀自己。
马腾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里片刻之后就会有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开来,虽然大快人心,但线下的他心里惦记的全是族人的安危,一点兴奋劲也提不起来,任他们穿过峡谷,缓下脚步,回眸见证李文侯的追兵深陷囹圄,死伤惨重。
刚刚追至峡谷的第一波骑兵,嘴里咆哮着异族的语言,气势满满,可他们策马往前追赶不到十步,胯下的坐骑便被来历不明的东西绊住前蹄,嘶鸣一声扑倒向前,骑在马背上的骑兵纷纷摔倒在砂石的地面上,那帮骑兵还未及起身查看是何缘故至其摔落马时,两旁的崖壁上响起一阵箭矢脱离弓弦的声音。
先是靠近崖壁下的几名士兵身中多箭,尚未踏进峡谷的步兵慌张地向左右环顾,在惊愕的表情当中,听到一声‘杀’一般的口号,整个峡谷响彻起震耳欲聋的吼叫声。
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整个峡谷都是人影,有的手里握着弓胎,有的手里拿着长枪,李通勒马掉头连下达撤退的指令都顾不上,独自一人先狼奔地逃跑了,领事的人都跑了,余下的士兵哪里还敢造次,纷纷掉头逃跑,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加上在崖壁上的云军,已经左右树冠丛中的人数,其实还不到五百人,就这么轻易地唬退了他足足两千名将士。
云襄等人从树冠丛中现身,将清扫战场的事情交托给管亥、荣南后,自己同司马言、赵云二将去见被张骁强行带出城的马腾。
刚见面开口招呼地却是张骁,“东东,辛苦你了。”
“公子哪里话,若不是公子我们又怎能轻易脱困。”张骁一面答话,一面向大吃一惊的马腾介绍道:“舅父,这位就是云公子,此番我所做的多半就是他替我谋划的。”
马腾表情如沉水,目光恍惚,朝前走了两步,猝然向云襄跪道:“云公子既然让东东带我们脱离危难,一定有办法救我族人,还请公子看在东东的份上,救我马氏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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