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何刊最欢喜的不是云襄,该是马腾。原来云襄早早把一切都已料想好,何刊去找曹操就是让曹操替马腾在何进面前说上几句好话,若是好话无用有人执意要降罪于马腾,就让曹操以如今大战在即,正是用人之际为由准马腾戴罪立功。
果然,何进的军令书信就是如此,暂免马腾战败之责,准其戴罪立功,待日后酌情处置。
马腾接令后感激涕零,接连要向云襄施下跪之礼,纷纷被众人劝下。
云襄再一次向众人展示了自己深谋远虑的智谋,众人不由得一一折服。马氏得以保全自己又能戴罪立功,马腾这心里的淤堵结气自然而然就烟消云散了,与云襄等人浅谈半日,愈发觉得覆手翻云云妙杰,真是名不虚传。
“我说妙杰,”马腾恢复往日的爽朗性子,对云襄的称呼也不再那么拘谨,笑道:“你称呼文台伯父,怎么说也得称呼我叔父吧。”
“这……”云襄被马腾突然发难给难住了,微微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
“寿成,怎么连这你也要跟我争?”孙坚凝目看了他两眼,不以为然道:“我与妙杰那相识也算是共患难过,彼此生了几分亲切,这才称呼我一声伯父,怎么?你这要倚老卖老欺负他,我可不答应。”
“哎,我说,”马腾直着腰,反驳道:“文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妙杰称你声伯父那是敬你,他又非你孙家子弟,怎么就不能称我一声叔父了?”
“他虽非我孙家子弟,但是我早已把他认作我孙家人。”
“这么说,我也愿把他当我马家人,做我儿兄长。”
“我儿阿策也会认妙杰为兄长,自此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孙坚不甘示弱,站起身来,坦然道。
“我马氏也是,与妙杰永如亲眷!”马腾也不肯落下,目光灼灼聚焦在当事人身上。
“二位皆是妙杰的长辈,”云襄扛不住压力,站起身来,深深施一礼,拜谢道:“承蒙二位盛情,妙杰感激莫名,还请二位莫要为了在下争执,伤了和气可好,孙伯父、马叔父。”
“哈哈哈……”孙坚与马腾听到这个称呼,似乎都很满意,相继坐了下来,不再争执。倒是一旁看戏的司马言,偷偷捂着嘴,对身边的张飞,低声道:“瞧瞧,妙杰也有招架不住的时候,嘿嘿。”
到了夜里,众人齐聚一堂用过晚饭后,闲谈片刻后各自分手,回到营帐歇息,相约明日商议对策。
夜里山风比白天要平稳得多,云襄约上辛毗登上白日里做过记号的山顶,听鹧鸪嘶鸣,看斑鸠鸟在月光掠枝折翅,从风栖山头顶端往下沉沦消失。
云襄神色清肃,目光徐徐随斑鸠下落的轨迹,移至山顶上的那轮冷清的明月中,光晕泛着米糠样的黄,镀上一层薄薄的纱,任凭肉眼再如何仔细观察,也难察觉今日的月色和昨日有何区别。
“公子,这北地的夜景和洛阳城比不妨多让呀,虽然少了朱檐高筑的楼阁,但树影成群,月色醉人,想必也是别有韵味。”
云襄回过头来视线在辛毗的脸上绕了一圈,淡淡一笑道:“此情此景可作诗一首,怎么?佐治腹中墨欲吐珠?”
辛毗失笑道:“辛某粗人一枚,岂敢玷污诗赋,倒是公子心神郁郁,何不一吐为快?”
“我心中所虑只是如何能逃得过佐治的法眼呢?”云襄负手而立,微微咧起嘴,嘴角后扯将笑意洇入浅浅的酒窝当中,侃侃道。
辛毗目光闪动了一下,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在这佐治还要藏着噎着吗?”云襄没有回头,听不到回应,自然又开口问道。
“公子,这一仗我们是否过于犯险?”辛毗轻声道,“叛军虽为乌合之众,但是实力与兵力都不容小歔,公子真打算集汉阳城里张温手下的老弱残兵,以及孙、马二位将军的兵力,抵抗叛军?”
云襄静默了一下,慢慢仰起头长叹一声,“难不成佐治还指望后续的征西军能尽早抵达汉阳?”
辛毗闻言眸珠转凄,抿了抿嘴唇。
“何况还有一人佐治未算在内,”云襄转过身来,面向辛毗,淡淡道:“只要他能到,此战自有转机。”
“公子打算靠着他分化叛军?”
“驱虎吞狼,筹谋得当,不出一个月我们就能凯旋。”
也不知是哪里的气魄,自以为是的夸夸其谈脱口而出,云襄捂着胸口搏动的心跳,胸膛里滚烫的血流似乎不愿再静如沉水,这一仗血流成河在所难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