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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中秋还有三天,张温的信分别送到了董卓、袁绍的手里。袁绍刚拆开信封,冷眼大概浏览了一遍,旋即站起身来,甩袖将薄薄的信纸甩到堂下,郭图急忙上前揽住在空中飘旋的信,不知袁绍因为恼怒,低头细看,眉头不由得也微微一蹙。
“这张温,还真当自己是一回事,”袁绍猛地坐了下来,气鼓鼓道:“居然敢命令起本校尉来!”
郭图喉结做吞咽的动作,稳了稳悬了多时的心,怯声道:“主公,好端端的这张温怎么会向主公借逄纪呢?”
“你说呢?”袁绍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定是云襄所请。”
“可是……云襄若是已经猜出吕布哪出是我所为,要对付的也应该是我,怎么会让逄纪到前线呢?”
“你问我,我问谁?”袁绍侧过身斜靠在椅背上,没好气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主公莫急,这信上无论怎么看也无兴师问罪的意思,想来是卑职自己吓自己,云襄再聪慧也想不到是我干的。”
袁绍皱一皱眉,盯着桌案上遗留的信封片刻,疑惑道:“那你的意思,要我依从张温的要求,派元图去前线冒险?元图追随我多年,我岂能让他涉险?”
“主公放心,”郭图眸色阴沉,眯了眯眼睛,“他们既然请元图兄前去相助,自然不会亏待于他,日后凯旋这功劳自然有主公一份;再者若是元图兄真有个三长两短,主公大可乘机迁怒于他们,岂不是一举两得?”
袁绍凝目看了他半响,若有所思道:“如此甚好,即刻传命下去,令元图前往汉阳城,派三十名将士护送,在抵达汉阳城前,不得有任何闪失!”
“主公英明,我这就去找元图兄告知此事,让他尽早动身。”郭图殷勤地一揖施礼后,款款退了出去,心中悄悄盘起的如意算盘尽在有条不紊,按照自己意图发展着,仰着眉咧嘴,在猎猎寒风中,吱吱地笑出声来。
袁绍收到信下达指令的同时,身在街亭同样收到张温信件的董卓,倒没有那么多顾虑,立刻带领自己的人马,将陇西城围得水泄不通,在谋士李儒的安排下,让陇西城派出的探马在看似重重围追堵截的戏码中,因失而成功逃出,得以前往汉阳报信。
城中北宫伯玉暗暗自喜天佑自己的时候,大概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云襄的布局。
依照探马的脚程,不用等到日落,就一定能抵达叛军身在汉阳城外的大营之中。云襄等人是看不到韩遂、边章因此恼怒的嘴脸,但站在鲁山马腾的军营外,却能看到大营的动向。
云襄站在竖岩旁,缓缓闭上眼睛,仿佛在沉淀心绪般良久不语,随行的司马言也不打搅他,自己靠在松柏下,偏头躲过刺刺的松针,信手折摘松果,往山涧一丢,却无掷地的声响传来。
不一会儿,山腰上冒出几个刺头,夕阳陈列在他们的脸颊上,红彤彤的随着身后的松柏林陷在火坑堆里。
云襄清俊的眉毛一动,徐徐睁开眼睛,低头俯瞰间,几人已经从左翼隐蔽的山坡处登顶,有一个青年模样的男子率先走上前,恭声道:“公子,文仕你们怎么来了?”
司马言直起身来,很快就盯上张骁手中的野味,咧嘴呵呵笑道:“自然是闻到美味的味道。”
说着动作迅速地踩步上前,准备抢下张骁手中的猎物,司马言的手连兔毛都为沾,张骁已经侧身闪跳到一边,得意地晃了晃手中垂死之物,讥笑道:“那就看你拿不拿得到了。”
“好小子,几日不见,本事渐长呀,”司马言回身正色,“那就接招吧。”
两人这一抢一闪地渐渐往营地中央闹去,马腾与庞德以及几名士兵相继走来。云襄正面带着微笑转过身来,轻轻躬身施礼道:“见过马叔父,庞将军。”
这一声叔父叫得马腾乐得合不拢嘴,忙上前挽住云襄,道:“妙杰你我之间不必那么客气,你怎么突然来了,莫不是汉阳城又出了什么事情。”
“不是。”
“那是又有叛军奔鲁山来了不成?”
云襄摇了摇头,笑道:“也不是。”
“难道云公子我们今晚的肉味而来?”一旁不苟言笑的庞德,不由得搭话道。
马腾先是一愣,扭头看看身边这位常年追随自己的严肃将军,又把目光落到云襄身上,拍拍后脑勺失笑道:“哎呀,枉我刚刚还说你我之间不必那么客气生疏,这会却认为你来寻我只为公事,真是惭愧哈。”
云襄细嫩白皮的肤色在残阳中显得血红一般,满面笑容,轻声道:“叔父言重。小侄来此也全非一叙而已。”
“哦?”马腾迈步走近,“还有何事?”
“来看城外叛军几时撤退。”云襄慢慢说着,又转身面朝山崖面,马腾顺着他的余光视线往左飘去,汉阳城西面的城郭飞檐,白色帐布的叛军营地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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