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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云襄说出来看叛军几时撤走的时候,马腾并未怀疑,这位少年计谋世间罕有,若非相处几日下来,他绝不相信儒生雄才这四个字。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迎风衣摆的云襄身上,经过光线的精巧勾勒,那少年青雉的脸颊上,多了几分熟练,眼睑深处镶嵌着两颗乌亮的黑曜石,精光四射,嘴角那抹谈笑自如的自信,深邃而神秘。
正所谓有人欢喜有人愁,这云襄等人展颜欢笑,愁眉不展的自然就是韩遂与边章二人。
先是风栖山探路失败,鲁山寻找水源又屡屡遭遇埋伏,原定煽动民乱让陇西城旧景重现,没想到收到探子回报的消息内容却大相庭径,脾气火爆的韩遂几次差点没有要举全营之兵,直接强攻汉阳城,好在边章身兼狗头军师的职位,硬是拦下他,打算重新商定对策。
事情往往好得不来,坏事总能寻着倒霉气味先找上门。
韩遂与边章在帐内喝了点小酒,酒劲上脑满怀憧憬的商量着如何攻入汉阳城,然后如何享受城中女人,门外护卫突然来报,又来自陇西城的探马求见。
韩遂想着多半是北宫伯玉见二人多日未拿下汉阳城,欲对二人发发牢骚,也就挥手示意不见让他消息搁着就好,可没想到护卫却说探马身中一箭,难保熬不过明日日出,韩遂这才命其入营禀报。
探子全程躺在架子上,由两名士兵抬入营中,韩遂与边章围在身边,瞧他的样子,唇齿发紫,脸色难看,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发生什么事?”韩遂眸如刀锋,横扫探子上下,“怎么会搞成这样。”
“将……将军……”探子上半身侧向躺着,下肢蜷缩着,有气无力道:“陇西城,被……被汉军围住了。”
“汉军?”边章瞪圆眼珠,厉声道:“胡说,汉军都在汉阳城,征西军也还在大散关观望战局,后方何来汉军?”
“是董……董卓……”
“是他!”韩遂与边章猛地对视了一眼,董卓这个名字同马腾一样,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并不陌生。
“这老匹夫怎么也掺合进来,”韩遂咬牙切齿骂了一句,又问道:“他带来多少兵马?”
“不足……五千……”探子微微仰着头,每一句话都像是挣扎许久后硬挤出口,非常吃力。
“那李文侯呢?他手上可是有三万大军的,”韩遂勃然大怒道:“他去干吗吃了。”
“金……城。”
“什么?我们都开拔多日,他居然还在金城里耗着,简直是坐享其成。”韩遂气得牙齿直打哆嗦,跺脚拍桌道。
“韩兄稍安勿躁,”边章一面安抚韩遂的情绪,一面问道:“那宋杨将军与北宫头领怎么说?”
“撤……军……呜……”探子说这话的时候,连声剧咳,咳血不止,呜呼一声断了气。
“这……”边章表情一僵,原本红润的嘴唇变得干瘪,缓缓从探子尸身移到韩遂脸上,“韩兄这下怎么办?”
韩遂的视线也吃吃地落在他身上,“我也不知道啊!”
“难道真要撤兵回去?”
“难不成边兄要明着反了宋杨与北宫二人不成?”韩遂怔怔地看着他,面容甚是为难,脸颊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边章眼皮一跳,缓了缓语气道:“恐怕眼下还不行,李文侯立场不明,宋杨与北宫手上还掌握着后方大队人马的控制权,再没有确切把握他们会归我们所有前,他二人不能死在我们手中。”
“可恶!”韩遂用力咬了咬牙床,转身朝营帐边迈了几步,朗声道:“来人!传令下去,全营将士火速到辕门口集合。”
“遵命!”
待帐外两名黑影应声而去后,韩遂方转过身来,对将探子抬入帐内的士兵吩咐道:“把这家伙的尸体丢到岗上,竟是些晦气的玩意,日后若是再遇到这般身负重伤的探子,不必在带到帐前禀报,听到了吗?”
两名士兵眨眼对视片刻,心头一怔,好一会儿才躬腰伏地连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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