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宜似是没了神采般,垂头坐下,又恨恨咬牙,一方丝帕似是要搅得稀烂。
“宜儿,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姨娘?”薛姨娘见她如此,耐心上前询道。
沈清宜只觉得自己有口难言,这可如何说呢,难不成说自己对五皇子一见钟情?
薛姨娘见沈清宜欲言又止的模样,又见那泛红的耳根,渐渐有了一丝异样的预感。
“宜儿,姨娘是生你养你的,这府中唯有姨娘是绝不会害你的。”薛姨娘的声音轻柔地劝着,如一把玉梳轻轻捋顺沈清宜一团乱麻的心思。
“姨娘,”沈清宜的声音微微颤抖着,“我……”
沈清宜慢慢低下头去,声音越来越轻:“我想去见,五皇子……”
薛姨娘听得真切,却讶异地微微睁了睁眼。
什么?五皇子?
虽说因着沈夫人和皇后娘娘的关系,五皇子与国公府也是来往甚密,可毕竟宜儿是闺阁女子,从小到大,宜儿见五皇子的次数可谓屈指可数。
谁像沈清婉那个没脸没皮的,整日就知道纠缠五皇子。
可宜儿怎么就……
薛姨娘看着沈清宜的脸,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心里突然想到前日五皇子救了沈清宜之事。
此事外人不知,沈清宜也遵父命未与任何人说起,自然也未对薛姨娘所说。
她却不知,神通广大的薛姨娘早已在她回府之前便知晓了此事。
她未说,薛姨娘亦是未问,二人心照不宣一般。
薛姨娘脑中轰隆一记闷响,莫不是五皇子出手相救宜儿,宜儿便倾心五皇子了不成?
女儿家未见过什么世面,而那五皇子乃天家之子,想来必是气度不凡,若是雪中送炭,救命之恩,宜儿倾心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是,谁都好,怎么就是五皇子呢!
沈清宜此刻心中小鹿乱撞,满脑子都是五皇子对她的温柔体贴,哪知道得了薛姨娘心中种种。
薛姨娘微微皱起了眉头,心道此事倒是难办了。
她并非没有办法依着沈清宜的意思,只是她若顺水推舟,让五皇子与宜儿在一块儿,只怕最终是害了宜儿。
此事绝对,绝对不可以。
可若她不依,此刻的沈清宜,只怕是一句劝都听不进去的。
“好,”薛姨娘想了想,终是先答应了下来,想着以后待个好的时机再劝也罢,“不过此事老爷尚未有定论,万一老爷本就是要带你去,姨娘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沈清宜抬脸惊喜道:“姨娘说得是!指不定爹爹原本就是要带我去呢!那姨娘替我去问问爹爹吧。”
薛姨娘抚了抚沈清宜的脸,微笑着道:“姨娘为了宜儿,什么都愿意去做。”
沈清宜乐得扬起唇来,又羞得低下头去。
薛姨娘的笑意却是瞬间凝结成冰。
一转眼便又是天黑了。
和铃轩内,沈清婉还在想着为何沈清宜这般着急想去参加个宫宴。
要说是参加宫宴,好在贵人圈子里混个脸熟,那些公主小姐的花宴诗宴岂不更好?
那些宴会才是众家小姐交流相识之宴。
陛下赐宴,那不过是众人坐着吃饭喝酒,欣赏歌舞,最多给皇帝谢恩,说些吉利话,大多数时候甚至都轮不到小姐夫人开口的。
那可真是混个脸熟,别的什么都不熟。
沈清婉正想着呢,春兰急急忙忙的脚步,打断了她的思路。
“小姐!”春兰匆匆赶来,都未来得及消了身上的寒气便到到沈清婉面前。
沈清婉亦是顾不得这许多,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果然,春兰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瓷瓶,描的两只修长优雅的白鹤。
“这可是……”沈清婉的眼中写满了惊喜,话未说完,就见春兰猛地点了点头。
沈清婉高兴地咧开了嘴笑着,一把拿过那瓷瓶,在手中看了又看,竟丝毫也不顾平时小心谨慎记的那些规矩了。
“小姐,”春兰小声道:“这药很快,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会发作,时间紧凑,奴婢只找到这个,不过此物对身体伤害最小,添了后续化毒的药,红疹定不会留下疤痕。”
“无妨,”沈清婉此时心中一块巨石落定,哪儿还在意这些,“那我便带进宫去,到时找机会用就是了。”
听得一字不漏的胜邪在屋顶上翻了个身儿,搓搓手心想着,这入夜可冷了好多啊,沈小姐赶紧睡了吧,待他偷换了药,便可以去暖和点儿的地方守着了,不必再在房顶上吹着风偷听。
沈清婉可不知道这些,因着高兴,也是害怕,竟是翻来覆去了半日,到了月栖西山才沉沉睡去,可把胜邪冻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