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冉难渊面上一喜,低喝一声。众人闻言疑惑的看着前面的山石矮崖,这里并无什么庙宇显露出来,道路也依然是难以辨识,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前面几个农夫。冉难渊没有去看疑惑不已的诸人,驱马上前,到那几个农夫跟前下马,抱拳行礼,问道:
“各位老乡请了。在下冉难渊,前来遏陉山祭祖。敢问你们背着香烛纸钱,长途跋涉,可是要去祭祀什么人吗?”
“阁下姓冉?”农夫中一个长者出言回应,刚才他们见冉难渊一行骑马带刀剑,都有些害怕,毕竟现下大宋匪患严重,强人毒害鱼肉百姓太过寻常,幸好冉难渊如此客气才让他们心下稍安,“各位英雄请了。小人乃是山下的农户,名为李文泰,先祖多少曾蒙了武悼天王的恩德,在数百年前的乱世中苟活了下来。祖训清明节要来谢过武悼天王的活命之恩,故而今天我这把老骨头又来致谢一番。阁下既然姓冉,难不成……是武悼天王的后人?”
冉难渊闻言甚是欢喜,任谁的祖上被别人感佩惦记都会让后人与有荣焉。他当然表明身份,顿时惹得这几个来拜祭之人激动莫名,那名为李文泰的长者甚至要跪下致谢,冉难渊怎敢受此大礼,急忙将他扶住,不迭声的愧称‘不敢’。众人相谈正欢,自然而然结伴而行。冉难渊年幼时虽然曾随父亲到过遏陉山祭奠先祖,毕竟那时年纪还小,上山路途记得不是很清楚,此时有熟识路途的人结伴而行,心中也是大定。一路上山,所遇之人越来越多,待众人远远看见那处低矮的石庙,周围祭祀之人已然近百。冉难渊见此情景,双目一红,将马匹绑在山下,率众登上了石庙所在。面对庙门,其内一尊武悼天王冉闵的石雕已经模糊不清,毕竟石庙仅有一屋,连门都没有,数百年风吹日晒,便斑驳了英豪。
“小秋、倩雪,过来跪下,拜见先祖!”冉难渊摆上供品,点上香烛,洒了醇酒,率先领着夫人高玉柔跪拜在地,又给两个晚辈领祭,“先祖武悼天王,名讳冉闵,与鲜卑慕容氏一战,虽杀敌无数,终是惜败。今不肖子孙来祭,慕容氏覆灭,再次告慰祖上。祖上护佑,冉氏一族,后继有人,再再告慰。泉下有知,祖上也应含笑,再拜,飨!”
祭祖之词,出乎独孤小秋意料,竟没有誓言恢复冉魏王朝的部分。他问过冉难渊,冉难渊倒不以为意,说历代冉家后人也都曾想过恢复冉魏,但是祖训却不许,因为当年武悼天王冉闵虽然称帝,却后悔自己这样做换来了无尽的杀戮和征战,故而警示后人不可妄动刀兵,更不要说恢复冉魏了。简单而庄严的祭拜之后,冉难渊率众扫墓,简单修葺庙宇。这时冉难渊发现周围其他人等并未散去,反而在围观传阅什么。按理说,祭拜结束,诸人也该散去,冉难渊上次来祭祖之时,也没有这许多人停留。于是他特意留神,果然见一份手书祭词在前来祭奠的众人中传阅。因为此地气氛庄严肃穆,故而不曾有人喧哗,只是互相传看。冉难渊在人群中远远一看,见那一纸祭词以瘦金体写就,骨骼清奇,文风豪迈,不禁细细观看。
“黄天厚土,先民在上!
龙庭故地,大宋北土。岁在癸卯,清明寒食。山势嶙峋而遏陉,英魂屈居而名闻。曾有五胡乱华而炎黄乞活,后有武悼天王之冉闵为尊。诸方蛮夷屠戮我民,一时豪雄怒而杀胡!艰哉百姓,无时不战,壮哉先民,不愿为羊。怜乎英雄不得天佑,惜败于鲜卑,终于慕容倒行逆施,天谴为尘土。帝王虽崩,六月不降滴水,天下尊之,俄尔雨师亲临。天王不幸,未延帝祚,炎黄得续,理应拜谢!
上飨!
福州黄某拜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