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死,也要死得像个男人,”小皇帝心中此时浮现出电影里马永贞独自拿刀和上百人对砍时帅帅酷酷的脸庞,中二原形毕露。
“嗯?怎么好像不对劲儿,”那队骑兵并没有发动攻击,而是随着为首那员将领一声令下,全都下马牵着缰绳向自己奔来,整齐的战马扬着前蹄,‘沓沓沓沓’节奏一致,和看奥运会时马术赛场上的‘盛装舞步’倒有几分相似,仿佛在向自己致敬一般。
军士们也配合着马匹的步伐:千足踏地,声如一人。
元诩想起帐后那些窝囊废,不由得心中升腾起一股醋意。
半是敬佩,半是忿恨:人家这兵是怎么练的?!
下了马的骑士无一人说话,与大帐左右那乱哄哄的数千人马形成极鲜明的对比:“这什么情况?”小胖墩眼窝深陷,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迷惑。
巷战中马匹并不得力,简易的街垒和低矮的院墙都会成为马力全速施展的障碍,所以一般只用来城内各部间传递军情。
况且,驾驭马匹的人若先怂了,即便乌骓复生也无济于事:洛阳城周的官马有上千匹,甚至宫厩中的御马都配发出去了,也没发挥什么作用,就是这个道理。
侧过头来再瞅奚康生,见他脸上活脱脱就是一副‘玛德之杖’的表情,“哎,怎么回事,奚爱卿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朕?”
“陛下,这就是天下闻名的并州铁骑,而这位便是我大魏的平南将军、光禄大夫崔延伯崔大人,现在外任并州刺史之职,”奚康生看着小胖墩那张‘视死忽如归’的淡定坚毅脸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指着那位正朝大帐快步走来的白面将军说道,“他也是您的臣子,是赶来护驾的啊!”
“可阊阖门不是还在……”元诩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难道……”他兴奋得一下子跳了起来。
奚康生眼睛也在闪闪发亮,右手攥拳狠狠敲在自己胸口上,“恭喜陛下,阊阖门必已被崔将军光复,叛军彻底无路可逃了!”
“臣崔延伯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那白脸将军高声通名求见,说完回头一抬手,所部军马立刻停止了前进,“嚓”的一声齐响,人与马匹同时止步。
“崔爱卿快请过来,”元诩欢喜的应道。
崔延伯听到小皇帝的准许后就独自走进了辕门,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元诩面前噗通跪倒,“臣并州刺史崔延伯省亲在家,忽闻山胡叛匪作乱神京,特携五百部曲星夜驰援!愿为陛下摧锋陷阵,击破丑虏!”
元诩总算明白过来了,他一把扶起崔延伯,“精兵啊,真是精兵!崔将军快快请起,军中已废止跪拜之礼,”看这这人四十多岁年纪,白面颇有须,看得出年轻时也是个类似加拿大电鳗的俊秀人物。眼角几道微微的细纹,不仅无损于他的神采,反而更添几分隽永,再配上这一身环锁鱼鳞甲,威风凛凛中又透出一种别样的雅致之感。
什么是‘雅致之感’?
嗯,反正是奚康生身上绝对没有的那种气质就对了。
省亲,北魏的官制还挺人性化的嘛,“那么崔将军是从清河赶来的喽,”元诩准备再闲扯两句就让崔延伯率部进攻堵着缺口的山胡精卒。
却见崔延伯面上闪过几丝黑线,“呃,臣是从博陵过来的,”小皇帝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心想“我真是吓糊涂了,姓崔的高门阀阅又不止一个‘清河崔氏’,原来这崔延伯是‘博崔赵李,何事者哉’中的一员啊!”
“好吧,那……将军果然训练有方,并州铁骑果然是天下精兵,”元诩胖脸一红迅速切换了话题,“呃,微臣岂敢私自调用任职地的官军回家省亲。这些人都是博陵土著,是我崔氏一门长房的部曲,只不过微臣平日里经常按照在并州时的做法训练他们罢了。”
元诩:“…………”
“小崔!快别和陛下寒暄了,”奚康生说着一指院墙上的那处缺口,“赶快杀进永宁寺去,里面的元遥老都督可能已经支持不住了!”
“哎呀”了一声,崔延伯朝元诩抱了抱拳,“陛下,战事吃紧,容微臣杀散敌军救回那元太原,再与陛下叙谈!”
小胖墩点头表示允许。
刚才正发愁该怎么缓和这尴尬的气氛呢,奚康生真是一阵及时雨啊,当然,同样是他告诉自己那是‘并州铁骑’才让自己连出了两次糗,“望崔爱卿马到成功,”听崔延伯称呼元遥的表字,想来也是他的莫逆之交,是对老白眉极为爱重之人。
望着崔延伯向辕门走去的背影,又见崔氏部曲将那杆被大汉砸倒了的金龙大纛重新树立起来固定好,大帐周围响起了一片‘万岁’声,“看来士气有所提高啊,”元诩高兴起来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慢着,奚将军你刚才说什么,老都督在永宁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