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朱荣的堂弟尔朱世隆一心为哥哥报仇,集结起来的契胡大军大举南下,离洛阳城就剩一座桥的距离了,孝庄帝元子攸召集群臣商议对策,大家都有将被吓尿的趋势,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荣从弟世隆拥荣部曲屯据河桥,还逼都邑。孝庄亲幸大夏门,集群臣博议。百僚恇惧,计无所出。”
这个‘百僚’,当然也包括给元子攸出谋划策杀尔朱荣的元徽。
‘你有本事杀我哥,怎么没本事面对我?’
‘城阳王,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
打着血亲复仇大旗的尔朱世隆隔着河桥向洛阳城头叫嚣着。
但元徽此时已化身为忍者神龟。
他把头缩进壳里,死活不吭声。
洛阳城中的文武也都大同小异。
年号神龟,那可真不是白叫的。
一日叫神龟,一世做忍者:再改别的也没用~
这时,位卑未敢忘忧国的李苗站出来了,“现在朝廷大难临头,正是忠臣烈士尽节效命之时!我虽然不敢自称有多么了不起的文韬武略,但一直希望有机会为国分忧。请陛下给我一支劲旅,我去把桥梁截断,为洛阳城里的大家拼出一线生天!”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贞:第二个年号‘永安’都已用了两年多的孝庄帝才发现自己身边还有这样的勇将!
啥也别说了,李爱卿,加油!
“苗乃募人于马渚上流以舟师夜下,去桥数里便放火船,河流既驶,倏忽而至。贼于南岸望见火下,相蹙争桥,俄然桥绝,没水死者甚众。苗身率士卒百许人泊于小渚以待南援。既而官军不至,贼乃涉水,与苗死斗。众寡不敌,左右死尽,苗浮河而殁,时年四十六”:堂堂大魏,京城被围,敌人马上就要通过河桥进城烧杀抢掠了,居然只有这么一个郁郁不得志的中级武官敢出去迎战。
元诩闪现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个‘募’字:关乎洛阳生死存亡的一战,李苗带出去的军士,居然都是被临时招募、草草武装起来的普通人,毫无作战经验与技巧的老百姓!
就是统帅着这样一支‘劲旅’,李苗仍然让契胡大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贼……俄然桥绝,没水死者甚众’。
本来已完成了预定任务,只等援军到就就合兵一处继续扩大战果,但约好了的援军却久等不来:“以待南援,既而官军不至”。
“左右死尽,浮河而殁”:这哥们儿直到把身边的人都拼光了,不甘被俘,最后自己投河自尽,时年四十六岁。
什么叫统率力:能在一天之内把烤肉串的、修电动车的、钉鞋掌的、发楼盘传单的带成敢于向死神呲牙的勇士,这特么就是统率力!
“尼玛,”元诩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把自己投射成了永安三年河梁上望眼欲穿的李苗:被自己舍命保护的人抛弃,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悲凉和绝望!
看着眼前正敲着胸甲向自己施军礼的李苗,小胖墩瘪了瘪嘴,有点想哭。
文武双全,为人正直,忠肝义胆,而且……又富有战略眼光。
这些貌似矫情华丽的褒扬辞藻放在李苗身上都再恰当不过了。
只要我能帮他提供条件报了杀父之仇,李苗一定肯竭忠尽智。
现在,就是他向我展现自己能力的时刻了,否则我帮也没用。
他现在还是无名小卒一个,带兵打仗的风格是否真的像史书上记载的那样骁果勇决、锋锐难当,还有待于实践检验。
元诩相信他会非常珍惜这个展现自己能力和忠心的机会。
“嗯,就是他了,”元诩心道。
虽然不知道刘蠡升身处绝境不立即组织突围还在等待什么。
但只要他在寺中一天,几千人就要吃饭喝水,这是肯定的。
攻其必救:我把香积厨和外面的河道、水井都占了,然后坐等你派人往回抢。
只要我能守得住,就能把永宁寺的西北角变成一架巨型的‘山胡绞肉机’。
如果你们不来抢,那也行。我们也不必挨个屋子搜人了,那样还得付出伤亡代价,坐等你们渴死饿死就好。
当然,你也可以出来谈判……嗯,颇费科特。
刘蠡升不傻,这么要害的所在肯定会重点防御。
“岁月蹉跎,时不我待,李将军今年也有三十五岁了吧,”元诩一开口,帐中文武就蒙了。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亲政不到三天的小皇帝居然能清楚记得区区一个散骑员外郎的年纪,生平第一次有机会靠近皇帝十米之内的李苗自然更是大吃一惊。
“给你五千虎贲。想要朕助你报那杀父之仇,就去把这一条小河、两口水井、两处屋舍夺过来,再牢牢的守住了,”元诩一指奚康生那张‘军用地图’永宁寺西北角上标注出来的三点一线说道。
只要我们攻得下来,并且守得住。
只要……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