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一家音讯全无,老人家既是父亲的长兄又岂能独善其身,想来也早已被害,化作一堆枯骨了……”
“崔先生,崔先生在不在?”元诩朝北岸喊着。
李神轨带领部曲参与叛乱,本来自己已在筹划掀翻整个李氏家族的:正好李崇是个大富翁,而国库已经空到可以跑马了。结果最后这人居然又拼死救自己,甚至和刘蠡升搏战被砍断了右手……
小胖墩也考虑到了一种可能性,即‘苦肉计’,但转瞬又被自己否决了:若是如此,他又何必加入叛军?
直接参与平叛岂不是将功折罪的捷径?
他既肯舍命相救,这份忠心倒是可嘉:李神轨虽然在历史上战绩并不卓著,倒也不是个一无是处的绣花枕头。
甚至就连他与胡灵灵通jian的事情,自己也拿不准,因为就连《魏书》的作者自己也不确定:“孝昌中(李神轨)为灵太后宠遇,势倾朝野。时云见幸帷幄,与郑俨为双,时人莫能明也。”
“时人莫能明也”:当时的人也是捕风捉影,说不清道不明。
但看他在宣光殿上的神情,联想到他不顾一切的扑过来救自己很可能是出于愧疚和补偿的心理:元诩可以肯定,这人和‘我妈’真的有过一腿。
人心太复杂了,人性也太复杂了。
虽然让李家彻底倒台的计划自己已经不想再执行下去了:人心都是肉长的。
但李崇必须要出一笔钱。
嗯,大大的一笔钱。
你儿子先和太后勾勾搭搭不清不楚,这种破事我虽然不怎么在乎,但既当了这个便宜儿子就得一管到底,毕竟事关皇家的脸面,若成了所有百姓讥讽鄙夷的对象,一个政府还有什么合法性可言?一个皇帝还要怎么维持自己的统治?
而后你的好儿子又明目张胆的参与山胡作乱,我不把你们一家子全都贬官夺职甚至抄家灭族,已经很够意思了有木有。
你顿丘李氏的那三百部曲是否参与了烧杀抢掠?
是否参与了太尉府前街之战?
是否帮助山胡据守永宁寺?
是否造成了官军的大量伤亡?
二儿子调集顿丘部曲加入叛军,你李崇事先是否知情?
具体要怎么处理,还是等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再说。
元匡和刘季明都是好法官,不会冤枉你们的。
在此之前,你们父子的官职我都不动就是了。
李神轨剧痛之下居然没有昏厥,简单处理之后被抬着迅速送进永宁寺一间还算比较干净整洁的僧舍里进一步医治:山胡们已把这里的多数房间糟蹋得不成样子了。
“他早就知道我和太后的事情,但也只是在朝堂上指责呵斥,并没有命御史台、大理寺给我父子议罪,”李神轨脑子还算清醒,“我参与叛乱,按理说任何一个普通军士都可以将我当场格杀,他还急吼吼的喊来御医给我止血,”想到这里,李神轨看了一眼正在往自己手腕断截面上敷一种墨绿色药膏的崔彧。
“征东将军……我还是大魏的征东将军,”李神轨一时真是百感交集,“陛下居然容许我继续担任征东将军……可我现在这幅样子,还怎么领兵打仗啊,”李神轨强忍着,始终没有流泪,“但我哪里想到,起事的只是一群卑贱的山胡啊?若知道所谓的‘奉天靖难胡大将军’只是一个幌子,我哪里会从贼呢?我以为真是灵灵的远房侄子起兵要营救她呢!”
这李神轨倒是一个情种:不是势力翻覆的小人。
陈景真领着羽林卫在统计缴械的数量和登记被俘人员的情况;元顺在组织人手搬运死者;崔延伯率部押解山胡军士往城外临时搭建的战俘营开去;元遥与老友崔延伯握手唏嘘一番后就去和僧人们清点永宁寺被毁的屋舍和物件去了;阳固在联络寺中被俘女子的家人、发放协助救火的附近百姓的赏额;连重伤不能走路的奚康生都叫人抬着在一旁监督参战将士记功簿的书写与誊抄……大家都忙忙碌碌的,元诩看看四周,就一个薛孤延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啥。
见元诩看着自己,这大黑个子又傻乎乎的贴了过来,“你刚才手上戴的那是啥,咋那么亮?”
元诩很喜欢薛孤延,觉得这人诚朴恳挚,没那么多花花肠子,和他在一起很轻松、很愉快,“这是马克西品牌的钛钢指虎,”元诩掏出指虎递给他看,“太小了,你根本戴不上的。”
元许身高不足一米七,用后世的话说叫‘三等残废’,常规型号的指虎都太松了,所以临毕业郭俊辰专门在网上找人给他订制了这个小一号的指虎,花了差不多一千来块软妹币。
而地铁出事那天,自己正好带着它。
于是,这个无论从材料、工艺还是设计理念都跨时代、跨地域的新鲜玩意也随着自己来到了这个世界。
巧合的是,一米四出头的胖孩子元诩戴上这指虎却正合适。
“‘去年’玩拳击差点把左肘和左腕都练废了,你以为小爷真是吃素的啊”,元诩看了看和伤兵一起被抬走的刘蠡升,这个凶残的邪教头子仍然昏迷不醒。
从上初中第一次进拳击馆,本科毕业之后也没撂下,‘前生’十几年的搏击训练,肌肉记忆产生的‘自发性应激动作’可以在0.1秒钟内做出反应,论脚步闪避的技巧性,我也决不输于你。
至于暴增的力量是怎么回事,你去问虫洞大爷好了。
傻大黑试了试,太紧了,连自己的小拇指都套不进那个最大的洞里。
但还是舍不得还给元诩,于是把这个光灿灿的小玩意放在手里来回把玩着。
“马克西是啥?钛钢是啥?品牌是啥?指虎又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