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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胡大山换洗下来的一套衣衫,粗布的中衣旧的厉害,破了几个洞,絮了棉花的灰布袍子上血迹斑斑,有些还是旧痕,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
江月心里隐隐有些觉得胡大山是故意在帮自己,心里多少觉得温暖。也不顾身上疲倦,当天下午就把衣裳洗干净了晾晒起来,隔天又拿回自己屋子里炭火前头烘干了潮气,细细的把破损的地方补上,三天之后才托了大力给送出去。
小莲目睹了整个过程,不住的冷笑:“你不会是存了什么心思吧?我打听过了,那个胡大山半年前死了老娘,才来投军,也就是个普通的大兵,就算跟着大少爷身边得了重视,提个校尉也得好几年。莫说人家看的上看不上你,就算嫁过去,比这里洗衣裳也好不了多少。”
江月连着几天都从早忙到晚,才把攒下来的衣物被褥收拾的差不多。纵是她身子骨一向强悍,也开始觉得撑不住了。
此时夜色已浓,两个人在暖融融的耳房里将要歇息。
江月一边往手上细细的涂抹讨来的猪油,一边转头去瞧小莲:“你病好些了吧?若还不行,我就得和前头说一声了。总不能两个人的活一直都我一个人来做吧?就算不能再派个人来,起码夫人会让那些姑娘们自己把一些轻便的东西洗了,省的大的小的都往我们这里来送。”
小莲闻言脸上变了表情,愤愤说道:“谁比谁好的了多少,你省的我身子骨不好,命苦沦落到这儿来,如今还要受你的气。江月,旁人你惹不起,就欺负的了我是不是?”
江月也不恼,仔细的把猪油收好,探着手往炭火前头烤着,慢悠悠的问小莲:“都知道我是不受二小姐待见,才被拨到了这里来。可是你又如何也在这?”
大约是问到了小莲的伤心事,她面色愈加难看,呛道:“你也知道二小姐不待见你?我这才安稳了几天,今儿个二小姐招待了外头的几位小姐,听说那位张长史的小姐得来的一枝什么珠花,是宫里头娘娘们戴的样子,把一众人都比下去了。我看二小姐最近心情未必好,你还是小心点管好自己,少操心别人的事情!”
江月看着自己手背上红肿的冻疮,也不禁意兴阑珊,叹气说:“二小姐她,到底还是要借着些由头才来罚我,左右她十五岁了,听说夫人也在相看,出嫁不过一两年的事情。我人笨,长得也不好看,以后不过能像王婶子一样找个人,府里做一辈子也就是了。还能怎么打算。不像你,你长得好看。”
她这般实心实意的说话,倒让小莲也怔了怔,总算没再恶语相向。
江月回头瞧她,笑道:“二小姐要嫁人了,大少爷也得娶亲了。府里以后有了新主子,总有用的着人的地方。你若是以后站在了枝头上,可别忘了我。”
“呸!”
小莲啐了一口,骂道:“谁和你一样,一辈子伺候人的命。”
江月没再说话,只用火钳子把炭火拢了拢,转身吹灭油灯上床。
黑暗里小莲窸窸窣窣的翻身,半宿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