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靡站在浑邪王、休屠王面前时,带着一脸的寒意。
她平日里虽然是娇俏无忧的匈奴居次,但她毕竟是有着玲珑心思的,否则乌雅也不会无端动了要立她为储的念头。
此刻,她对这种情况发生的原因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果然,父亲恨极中原人是有原因的。
“二位叔叔喝饱了酒,怕是醉了吧,围着单于的帐子做什么呢?”休靡明明是笑着,但她阴骘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休屠王弥宴胆子大,便对着休靡说道:“居次怕是僭越了,我们两位小王前来不过是找单于要个说法,倒是居次,掺和我们父辈的事做什么?”
“叔叔要议事,休靡不拦着。但是若二位叔叔只是纯粹议事,带这么多兵是否是小题大做了?”
浑邪王沉不住气,叫嚣道:“什么小题大做?我们今日就是要反了!”
“哦?”休靡笑得愈渐妖娆,如同夜色里盛放的曼珠沙华。
“乌雅他又不是没有儿子,若是没有儿子,他的兄弟都还在呢,学什么绥国那个短命皇帝,要立自己的女儿作继承人?”
“原来就是这个事啊,那怕是二位叔叔听岔了,无中生有的谣言而已。单于身体大好,怎么会无缘无故想到百年之后的事呢。”
浑邪王冷哼一声,说道:“休靡,你是真糊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单于身上好不好你不知道?这几日我见王庭医师进进出出频繁得很呢。”
“二位叔叔,虽然我们不是中原人,但是最基本的尊卑还是要分的。你们只是王爷,单于身体好得很,不要空口无凭诅咒了他。”
“若单于当真好得很,怎么他不出来让我们见见?”
休靡秀眉一拧,低头不语,希望她这一步的弥补,不要太迟才好。
“单于病重,居次莫不是要拥兵自重,所以特来刁难我二人?”
休靡手中确实有着大半的兵力,但对于她两位叔叔颠倒黑白的能力,休靡也是心服口服。
明明是他们挑准了父亲生病和自己毫无防备的时机,却还要空口白牙地诬赖自己刁难他们。
休靡娇笑,说道:“二位叔叔既然知道单于给了休靡多少兵,那也应该知道自己说话该不该慎重一点。”
弥宴似是没有想到休靡竟会如此坦然地承认乌雅私下里这般偏私的行为,一时气不过。
“慎重?我们族人开辟的王朝可不是为着断送在一个女人手上的。如果居次不肯交出兵权再让出王位,恐怕今晚我兄弟二人拼死也要搏一搏了。”
虽然他们知道休靡手上握着兵权,但只要乌雅是真的病了,休靡一介女流,怎么把握得了大局?
所以弥宴同浑邪王起事前早已想好,只要乌雅再病倒,若他们气势足一点,不怕休靡手上的兵不会临阵倒戈。
“我手上何时真真切切有了这个王位,得有劳二位叔叔来讨要?至于兵权,二位叔叔看不惯我也不能交给你们,至多退一步,全数交还给单于便罢了。”
这时,休靡身边的纯纳从大帐中出来,同她耳语了几句,休靡顿时脸色一沉。
“他查得无误?”休靡问道。
纯纳点点头。
休靡一瞬间感到榱栋崩折,但她仍是咬紧了嘴唇,说:“能请单于出来了吗?”
还未及纯纳回答,乌雅的声音从帐中传出来。
“大半夜是非要让人不能好好睡一觉吗?若要造反,等我死了也不迟。”
说着,乌雅从帐中走出。他除了面色一如既往得白,精气神还是相当不错,不像王庭医师所说动辄晕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