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竣工酒办完之后,周不疑家也正式的有了两处房产。
街上的两个店面和店面二楼同等面积的一套房,以及老家莲花村的一套三层楼房。
保守估计这两处房产勉强能算个两百万,要是加上周海积压的那些还没卖出去的家具,这两百万是铁定有的。
可惜不动产和流动资金从来都是两个概念,虽然它们的重要性不相上下。
周不疑家还是很穷,账面上早已是负数。
说来这些本不该是周不疑想的,因为他没有动用任何一笔家财的资格。
如履薄冰的家庭不会允许一个黄口小儿来操控家财的。
时间已经是腊月初一。
周不疑和父亲一起在装货上车,准备着去和别人做上一笔生意。
闲天聊着聊着,又把话题引到了周民身上。
“你今天去给你爷爷送了早餐没有?”周海问了声。
周不疑摇摇头说声没有。
周海又开始喋喋不休,“等下送完这趟你就去给你爷爷买早餐。你整天闲着没事就多回家去看你爷爷,我这两天就会带他去洪都再找医院看。”
“他的病不是好了么?”周不疑诧异的问了一声。
他还以为周民从月城隔离医院回家是因为治好了病。
这些天周民的衰弱只是因为大病过后的正常现象。
周海沉声道:“哪里有治好,医院都不敢治!你要记住你爷爷随时可能会死,你有时间就一定要多陪陪他。”
送完货物过后,因为街上早餐店只剩零星几个包子。
周不疑便空着手回到老家,进到周民房里时。
周民正在费力的提着个水壶倒水。
沉默着的周不疑连忙走过去帮他倒满一杯。
是有些浑浊的白开水,并不是周民一刻不能少的浓茶。
辣椒不好不能吃,烟酒不好不能吃,浓茶不好不能吃。
可这些都是爷爷最爱吃的啊!
周不疑慌忙跑下楼抓了一把茶叶,回来就要倒进水杯。
“呃、不要那个,抽屉、抽屉里有……”周民说道。
周不疑连忙打开他的抽屉,发现是一小袋“小种”,心里有些奇怪,爷爷不是一直都泡大茶的么?
把茶包丢进水杯后。
周民抬了抬手指,“就放那吧。”
看着爷爷的面色竟有些发黑,周不疑心口犹如被堵住了似的,想要说些什么,偏偏什么都说不出来。
“周洋他老婆生了没有?”周民问了声。
周不疑一愣,他还真没关心自己侄子什么时候出生,便随口大声说了句,“还有二十天。”
周民不说话了,眼中满是失落神色。忽来了一句,“不疑,给我根烟。”
“你不能抽烟。”周不疑紧皱着眉头,又听周民喊了两声,不敢再呆,急忙转身走了。
“不疑,不疑……”
周民在他后头大声喊着,却再没能看到孙子的容颜。
在莲花村瞎逛了两逛,周不疑又回了老家,看爷爷房里有着伯伯和望伢子在照顾,他便掉头走了。
回到店里时,就看父母在对面的花圈店买着黄纸。
有些纳闷的周不疑走上前去问道:“买黄纸做什么?”
听到儿子声音的周海猛地回过头,眼底微微泛红,骂了一声,“我不是叫你回家陪你爷爷么?你怎么没去,还不快回去!”
周不疑喊道:“伯伯和望伢子在陪他啊。”
周民还想说些什么,手机铃声响起,接起电话听了两声,就连忙拎起两扎黄纸。
明白过来的周不疑,也跟着上了货车。
短短两三分钟车程,便又回到了老家。
周海下车就直奔楼上了。
而周不疑有些踌躇,拉着玩闹的阿景,像是在说自己不是不敢上去看爷爷,而是因为要带小孩。
还不知世物的阿景,对着周不疑囔囔个不停,“我要去找爷爷。”
周不疑知道他是看家里人都去楼上了,所以他也想跟着去。
并未如何搭理,也没心思在乎。
就看奶奶下楼了,一向带有埋怨的脸竟满是忧伤,还有着点点泪光。
周不疑走上前去,下意识的问道:“他是不是走了?”
声音竟自己哽咽起来。
奶奶走到大门处张望着什么,回了一声,“就剩一口气了,还有什么用。”
不再说任何话语,周不疑急急跑上楼,就看周民闭着眼睛扭动着身体,忽然将手抬起,又重重落下,忽然又猛地踢一下腿。
周不疑的心仿佛也跟着这些动作骤停骤松,走上去拉住周民的手,叫道:“爷爷。”见周民没回应,又加重声量叫道:“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