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叶亦清的病情缺乏药材维持而有所恶化,船队清晨从卧虎崖出发后一刻都未停歇,次日未时便已从灌河河道进入了嘉陵江,到达平昌县。赵在渊当即下令靠岸,然后让柱子去请平昌县城中最好的大夫来船上把脉,而他则和杜义一起去粮行碰碰运气,看有没有机会买到粮食。
两人入了城打听了较近的粮行位置,径直赶去。那粮行伙计听说两人是要买粮,头也不抬伸手说:“让我看看你们的信物。”
杜义皱眉:“信物?什么信物,你们卖粮我们买粮还要谁的信物。”
那伙计一听,抬起头瞥了一眼说:“外地人吧,平昌县多余的粮食都运到襄州了。现在你们想在平昌县买粮食,只能找聚义帮。他们给你们信物,我才能卖给你们。”
赵在渊听到买粮还得通过帮派很是不解:“买粮食为什么还得经过什么聚义帮?”那伙计不耐烦地说:“一个地有一个地的规矩。我还提醒你们,这光景有钱也不见得能买到粮食。”
赵在渊冷声道:“那通过这个聚义帮为什么可以买到粮食?”
那伙计嘿嘿一笑:“这好多事啊,明面上行不通但暗地里未必没有门道。买不买得到,就看你手里有什么了。”赵在渊面色阴沉,如果买粮还得通过黑帮,那老百姓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他现在真想会一会这个聚义帮,“那我们该去哪里找聚义帮?”
“城北醉生楼。”
出了粮行,两人一路来到平昌县的北城,杜义拉住一个路人,问道:“兄弟,你知道醉生楼在哪么?”
那人贼眉鼠眼、脚步虚浮、眼睛通红,他眼睛转了几圈,打量着两人的打扮穿着,嬉笑道:“这醉生楼可不是谁都知道的,平常人可进不去。”说着便歪着脑袋,打着手势。杜义一看就明白了,随手给他了点铜钱。那人掂量了下,随手指着远处一栋显眼的巨大阁楼然后便离开了。
赵在渊没想到在这平昌县遇到两人竟都是这般模样,正要发作,杜义拦着他说:“殿下息怒,刚那人就是个不入流的下三滥,极有可能是刚刚赌输了钱。我们何必跟他一般见识。您要气不过,我找机会收拾他。只是这北城看样子三教九流鱼龙混杂,现在您的安全要紧。”
听杜义如此说,赵在渊做了几个深呼吸,平息怒气说:“算了。人穷志短,也是朝廷的失职。”
这城北醉生楼耸立在一片破败的木屋泥墙之中,当真是鹤立鸡群。足足六层的八边宝塔形阁楼,全木结构,造型细节讲究,通体暗红,十分气派。两人站在楼下,只见大门之上悬挂着一幅牌匾,上书:醉生楼。
赵在渊嘲笑了一声:“醉生楼,还真是所言不虚,只怕出来就得梦死了。”
两人大步进门先找了一处坐下,杜义招呼小二过来,问道:“听说在你们这能买粮食?”那小二满脸堆笑说:“既然是买粮食的主顾,请二位爷随我来。”在小二引路下,几人来到三楼一处雅间,但里面的陈设却不像吃饭喝茶的地方,更像办公的地方,四角都是陈放东西的柜子和箱子,当中一张桌子后坐着个魁梧大汉。那小二引荐过便离开了,那大汉将腿翘在桌子上说:“想买多少粮食啊。”
“二千石。”
那大汉本来正闭目养神,听到二千石便睁开了双眼,说:“二千石可不是小数目,平年的价钱也得二百两银子,更别说现在的行市了。不知道二位买这么多粮食有何用?”
“这个就不劳费心了。”
“既然如此,二位不妨先去五楼歇息一下,我去请示一下我们帮主。”
赵在渊不满道:“不必了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大汉意味深长地笑笑:“还是去玩玩吧。帮主这会儿有没有空还不一定呢。”杜义也附耳低语:“这楼上想必就是赌场,他们这是探我们虚实和实力呢。”
赵在渊这才说:“你们有这么多粮食么?”
“哈哈,你只要有我们想要的东西,再多我们也想办法给你凑足了。”
“那就好。我们就五楼候着了。”
醉生楼在整个平昌县都是众所周知的销金窟。一楼二楼是酒肆;三楼是客栈,供一些赌客休息;四楼五楼是赌坊,只不过在四楼玩的都是些市井小民,泼皮无赖,玩的也小,而在五楼玩的就是一些大户少爷;六楼则是聚义帮在此地的堂口所在,还有一些特殊人物的休息场所,常人上都上不去。